李嬷嬷等人一退下林若溪的眼睛就亮了,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胆怯和沮丧,乱转的眼珠子里都是不怀好意。
像是感觉到她的气场发生了变化,九千岁缓缓转身。
然而,质问的话还未出口,林若溪已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结实精瘦的腰。
“大胆……”掌控一切的大手微抬,重重往林若溪天灵盖上拍下来。
“谢谢你……”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所有的委屈和悲伤如同洪水般狂袭而来,瞬间便湿了眼眶。紧紧咬住下唇,努力将泪水憋回去,林若溪的声音已哑得不成样子:“谢谢你……来了……谢谢……”
林若溪很想哭。从穿越至今,无数次被人陷害她都挺过来了,没有掉一滴眼泪,在药王谷被九千岁从身后捅了一刀她也没有掉眼泪。今日,看见茉莉她们的时候她还是挺过来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抱着九千岁,她不想再挺,也不想再忍,她想把自己背负的所有包袱统统砸在九千岁身上。就这么抱着他,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然而林若溪很清楚自己不能哭,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仇要报,她不能让那些害了她的人在暗地里看见她流泪,更不能在报完仇之前允许自己软弱。所以即便心已委屈得痛哭流涕,即便嘴唇已经被咬出鲜血,即便双眼已变得赤红,她就是不允许一滴眼泪掉下来。
瞧着怀里隐忍到令人发指的少女,九千岁原本要落在她头顶的大手不由自主停住了。仿佛再次看见药王谷走出配药室时那个倔强、固执,却让人无比揪心怜爱的小猫儿,九千岁坚硬的心居然又一次软得一塌糊涂,连自己此行是为了取她性命都忘了。
可林若溪实在太过分,她今日又是爬墙又是油炸活人,忙了一身臭汗,此时却将他胸前的衣裳当抹布,直将汗水血水尽数抹在他的衣服上。
忍了半天九千岁终于忍不住,阴森森道:“放开本座!”
“不放!”
哟!还挺有个性?
“你是想死?”
“那你就打死我吧!反正我的命是你的,你若实在不高兴,把我丢油锅里炸一炸也行。”
“你以为本座不敢?”
“你当然敢……可是你舍不得。”抬起早已在九千岁身上擦干净的小脸,林若溪眨巴着充血的眼睛:“你就让我抱一会儿么,反正抱一会儿你又不会死……”
小猫儿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调戏他?
“再抱一会儿你会死!”九千岁俊脸一沉,将手中的龙蟒号令玉佩往林若溪脖子上一挂,然后拎住林若溪的后衣领将她从身上硬扯下来,嫌弃地丢出去。
“这是本座最后一次任由你为别人滥用龙蟒号令玉佩,倘若再有下次,本座便将你炸一炸喂鳄鱼!”
看着男人越来越远的迤逦伟岸身影,林若溪一只手紧紧攥着脖子上的龙蟒号令玉佩,赤红的眼眸终于一点点暗沉阴霾下去……
是的,林若溪再次豪赌了一把九千岁的不忍。
一看见李嬷嬷林若溪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李嬷嬷受伤了。这世上,能打伤李嬷嬷的人还有谁?
很显然,九千岁这次即便帮了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因为九千岁只会害人从来不救人。
她唯有冒险豪赌一把,就赌九千岁到底舍不舍得她。
很显然,林若溪赌赢了。
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此时的林若溪哪里还有半点方才面对九千岁时的赖皮与脆弱?复仇之路她不过才迈出第一步而已,她怎么能让九千岁随随便便取走她的性命?
她要更紧地抱牢九千岁的大腿,让所有害死茉莉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此时天已黑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杀戮太重,偌大的左丞相府居然没有一处掌灯。
得月楼所有的下人们都静静跪在院子里,林若溪一走进大门,便对上一双双激动期盼的眼睛。
极其平静地走过去,亲手将下人们一个个扶起来,林若溪冲紫鹃点点头。
紫鹃进屋捧出来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全是下人们的卖身契。
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林若溪将卖身契一张张烧掉,“从今日起,你们就不是奴才了,每个人都是自由身。我不想瞒着你们,也不想利用你们,不管是王嬷嬷、小香还是茉莉和菊香,我都不会让她们白死,以后,得月楼会面临更多的血雨腥风。所以,如果你们谁不想留下,现在就离开吧!”
林若溪微微一顿,“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银子,除了要多留一些给菊香的爹娘老子养老送终外,你们其他人,不分二等还是三等丫鬟,数额皆一致。这些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省着些花也够你们每个人自立门户了。”
冲李嬷嬷点点头,李嬷嬷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一个个分发给大家。
等所有人都拿上银票,林若溪弯腰鞠了一躬:“咱们主仆一场也算缘分,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早,你们便各奔前程吧!”
说完,林若溪转身。
才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