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二字说出来,一干丫鬟婆子都变了色,偏偏林若溪还是笑着说出来的,这让她们有种跳起来立马逃跑的冲动。
若不是二小姐赌咒发誓说与其等着大小姐找上门来,还不如主动请罪,这般虽会遭到一顿毒打,却不至于身首异处,她们才不要来呢。在她们眼里,大小姐就是魔鬼。不,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林若云硬着头皮道:“是,她们都是当日云儿带来的人。大姐姐可否看在云儿的面子上,网开一面,饶她们不死?”
“必须的!”林若溪笑得更加灿烂:“二妹妹开口求情了,这点面子本郡主自然是要给的。”
林若云面上一喜:“大姐姐?您真的……”
“嗯!”没容她说完,林若溪已点头笑道:“既然来赔罪,自然要拿出点诚意。这样吧!让这些丫鬟婆子一个个来说说,谁挖了茉莉的眼睛?谁割了茉莉的舌头?谁砍掉了茉莉的手和脚?谁砸断了茉莉的肋骨?都有谁把茉莉的四肢全都打成一截一截的?说好了,本郡主就饶她们不死,如何?”
众人眼皮一跳,现在的林若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杀气,她的态度甚至说得上和蔼可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番话就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林若云实在猜不出林若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咽了口口水,不太确定地问:“大姐姐此话当真?只要说实话,就放她们一条生路?”
“当然!”林若溪答得斩钉截铁:“我林若溪虽然手段狠辣了些,但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茉莉和菊香死了,我这个做主子的好歹该了解一下她们是怎么死的,这样百年之后,我到了阴曹地府,才有脸面见她们不是?”
林若溪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便是林若云都有些动容。心一横,她冲身后自己的丫鬟婆子们点了点头。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林若云最得力的奴才,是当日血洗得月楼的主力军。昨日油炸活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此时林若溪承诺不杀她们,她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个个上前将自己当日留在茉莉身上的罪行全都细数了一遍。
林若云自始至终都在观察林若溪的反应,林若溪的表情很平静,在听到茉莉受过的折磨时,神色微微动容,甚至眼眶里有泪光闪现,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杀气。
很显然,昨日的杀戮只是林若溪怒火攻心的杰作,再大批量的杀人林若溪还是有顾虑的。
想到这一点林若云的心完完全全放下来,眸底也隐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
待所有的人全都说完,林若溪突然拍拍手道:“侍卫大哥们,该你们上场了!”
这些侍卫就是昨晚把守库房的,也是紫鹃从钱旺那里要回来的。本来他们都是钱旺的人,可昨日林若溪上演了一把旷世酷刑,九千岁又亲临左丞相府观刑,这些人便老老实实留在得月楼,再不敢造次。
只见林若溪面色一凛,突然指向林若云的丫鬟婆子们,“今日咱们有言在先,我不要你们的性命。但冤有头债有主,我林若溪从来都不滥杀无辜,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侍卫大哥们,你们可记下方才她们自述的罪行了?当日谁挖了茉莉的眼睛,便也挖掉她的眼睛。谁割了茉莉的舌头,便也割掉她的舌头。谁砍掉了茉莉的手和脚,便也留下她的手和脚。谁砸断了茉莉的肋骨,也请侍卫大哥们砸断她的肋骨。打断茉莉一截四肢的,本郡主便也打断她的一截四肢。公平合理,谁也不欠谁。好了,行刑吧!”
丫鬟婆子们哪里料到说实话会是这种下场?虽说命保住了,但这样的刑罚下来,自己就成了废人,这辈子都完了。
立刻有人扑向林若云哭喊起来:“二小姐您要替奴婢做主啊?当日是您让奴婢对茉莉用刑的,奴婢家里还有卧床不起的老母,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有一个人扑向林若云就有两个,转眼间,林若云就被自己的丫鬟婆子围攻了。有人拉住她的袖子,有人去扯她的衣襟,还有性急的,干脆直接去扯她的头发,十几个丫鬟婆子一起动手,一下子就把林若云搞得比乞丐还狼狈。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林若云一边招架,一边喝斥:“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没掌握好力度,本来要去抓林若云的领子,却一把抓在了林若云的脸上,林若云娇嫩的脸登时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啊?你敢抓我的脸,我要打死你!”饶是林若云镇定自若惯了,此时也忍无可忍。
她一还手立刻捅了马蜂窝,一干丫鬟婆子全都将今日的噩运怪在她身上,揪头发的、扇耳光的、用指甲抓脸的,十几双手噼里啪啦往林若云脸上招呼。
林若溪带着得月楼的人好整以暇地在一边看戏,便是众侍卫也看得连连摇头。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瞧人家大小姐?当日近百人血洗得月楼,得月楼内惨呼声震天,却没有一个软骨头。尤其是茉莉,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面对死亡那般镇定,那等忠心,便是大男人也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