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不是内书房出身的文学宦官,虽然也曾经读过书,但只能算是初通文墨,洪芳洲这份《处置王庄疏》看得他眉头连锁,好多地方他根本看不懂。
而且洪芳洲性子刚烈,根本不给衡王府留半点面子,顺便把天下的藩王都骂进去了,看得徐进大为愤怒:“胡说八道,大明是咱们朱家的天下,福王爷多吃多占些又能怎么样,真是胡说八道!”
但一想到这份奏疏关系着好几千顷田地的归属,徐进就顾不得洪芳洲言辞激烈,越看越是开心,有些时候还开口向孔獐请教某个字或某个词的具体含义,看到最后他连连点头:“果然是铁证如山,铁证如山!”
虽然洪芳洲的这份奏疏对泾府遗地根本只字未提,但是在徐进眼中却是铁证如山,奏疏多达两千字,跟泾王府有关的词句却连一个字都没有,但是徐进却觉得这份奏疏上的每一个字都坐落了衡王府侵占泾府国除遗地的罪名。
实在是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徐进根本没想到衡王这么一个山东地面的普通藩王,手上居然有这么多不义之财,这些不义之财应当全部划归福王府才行。
根据这份奏疏上的材料,洪芳洲曾经召集了登莱二府所属各县知县温纯、卢守等人,会同巡按山东御史监察御史罗凤翔一起清丈衡王府庄田,清丈出来的结果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衡王府拥有合法钦赐地原额为1170余顷,分别由姚老堤地、中海滩地和禹王庄地三段组成,而衡王府侵占的民地为中海滩附近的奔桥、蝗虫壕、小水湾地、禹王台莲花泊附近的塔儿苑、青边岭、水王庄地,姚老堤西南直至浊河以南20里远的固柳社地。
但这还不是衡王府侵占的全部民地,还得加上王日章倡立五百步为一亩,更改府县册籍而混占的土地,东、南、西、北长阔二、三百里大亩一万余顷,折成二百五十步一亩的官亩,实为2万余顷。
换句话说,衡王府已经把青州府能占的民地几乎都侵占到手,总数至少达到两万多顷,这个数字简直用惊人来形容。
很多小府全府的在籍土地也不过四万余顷,登州府号称地广人稀,但是所有的民田加在一起,也不到是八万顷而已,可是衡王府却是占据了几近三万顷的庄田、草场,这让徐进不能不眼红。
福王府最得万历皇帝宠信,可是他拿到了多少顷庄田?
总共也不过是两万顷而已,而且这两万顷庄田还是万历皇帝亲自出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文臣的手里强抢到手。
而且福王府的庄田还分派到三省,散布河南、湖广和山东,可是衡王府在青莱两府就占据了两三万顷民田,这让徐进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目标。
所以洪芳洲这奏疏上面明明根本没有提及泾王府遗地的问题,但是徐进当即说道:“实在可恨,衡王府居然侵占泾地遗地、草场近万顷,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而一旁的孔獐继续说道:“这还是隆庆元年清丈的结果,洪芳洲去任以后,衡王府还是毫无顾忌,继续侵占泾王留下的逾万余顷良田、草场。”
孔獐不能不打这个补丁,洪芳洲隆庆清丈的时候衡王府还敢没对泾王府的庄田下手,倒不是衡王府讲究什么兄弟之情,而是因为嘉靖十六年泾王死后虽然无子而国除,但是在嘉靖、隆庆年间还是有很多泾王府的老人在世。
泾王的一位妃子魏妃堪称长寿,嘉靖二十九年她还出资捐建了大悲殿,而泾王的很多亲近之人甚至活到了隆庆年间,在这种情况衡王府只能借代管登莱境内泾王遗地的机会慢慢蚕食,而不敢一口把泾王遗地一口全部鲸吞下去。
只是泾王府的老人纷纷仙去,张居正死后政局一片混乱,衡王府自然就敢一口把泾王遗地全部吞个干净,而且衡王府还觉得他们作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衡王府与泾王府都是宪宗纯皇帝的爱子,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
只是在徐进的眼中,衡王府的这种行为简直是万死不赦,他十分激动地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衡王府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侵占民地三四万顷,让青莱生民饥寒交迫生不如死,我一定要替青莱两府的生民讨还一个公道。”
替青莱两府的生民讨还公道是虚,替福王府多捞好处是真的,徐进已经想清楚了,福王府在东三府的庄田数目只有六百顷,这个数字并不多,所以来青州府之前,徐进已经向福王爷与郑贵妃打过保票了,保证超额完成任务,哪料想到了青州府处处受挫,连三百顷的数字都完不成。
而现在徐进已经看到了无限光明,他觉得衡王府至少有庄田三万顷,如果能把一成的衡府庄田划到福王府手下,那就是超额完成五倍的指标,如果能拿到两成的衡府庄田,那就是超额完成十倍,郑娘娘与万历皇帝肯定对徐进刮目相看。
一想到这一点,徐进就越发激动起来,为了福府庄田的问题万历皇帝与内阁、司礼监扯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最终却是从四万顷退到三万顷,又从三万顷退到两万顷。
而现在他发挥潜力却能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