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马杜恭满面春风一团和气,在场的这些缙绅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当中也有明白人,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恐怕马道台这满面春风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内情。
特别是诸城丁家、莒州庄家这样的家族那便是觉得马道台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大家说服,莒州庄家到现在为止才出了一位举人,而诸城丁家虽然出过一对父子进士,特别是刚刚过世的丁惟宁更是做过湖北按察副使勋襄兵备道,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辉煌了。
现在马杜恭这么一位大人物什么细节都不谈就这么一团和气,不管是丁家与庄家都觉得这可能是纯心在糊弄他们,倒是钟羽正大声笑了赶快来:“好好好,马道台这么说,大家就放心了!”
马杜恭这人话说得漂亮,事情也办得漂亮,他告诉在场的诸位青州府缙绅:“我是分巡海右道,东三府正是我的辖区,所以诸位老友请放心,人心总是肉长的,我怎么会坐视青州府生灵涂炭,只是柳鹏柳县丞与一些老朋友都对马某有些误解,以为马某到招远县是故意没事找事,实际不然,马某来之前已经跟衡王爷力争过一回!”
这话大家都爱听,而马杜恭继续说道:“衡王爷说了,登莱米豆不入青州,这是一百多年来的惯例,而且还是孝宗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他作为朱氏子弟怎么能逾越,但是我跟衡王爷说了,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照顾,青州府大饥至此,总不能看着人活活饿死吧?”
接着马杜恭就顺着之前的调子往下讲:“经过我反复力争之后,衡王爷才松了口,说是虽然这是孝宗皇帝定下来的规矩,但总有人情可讲,就象现在诸位老友来找我谈论往青州输送米粟的事情,总不能全部拒之门外吧!所以衡王爷当时就跟我说了,多了不敢说,两三千石总是能想办法的!”
只是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马道台已经热血沸腾地说道:“我当场就把衡王爷给说了一顿,说衡王爷您也是太祖子孙,天家血脉,这觉悟怎么能就这么低啊?你要想一想,整个青州有多少州县,一州十三县啊,整个十四个州县,区区两三千石能干什么?”
说到这,马道台脸上已经带着笑意告诉大家:“我这么一说,衡王府那边才明白过来,整个青州府怎么才两三千石怎么够用,这纯粹就是胡闹?就跟青州府给下面州县赈济一样,只知道照顾府城而根本不顾及下面州县的死活了。”
马杜恭这么一说,包括钟羽正在内的几个益都县缙绅就无形之间被孤立起来,这正是这一次青州赈济最严重的问题之一。
青州府实在太注意照顾府城的利益,以至于把大部分的赈济资源都放在益都县这个附郭县上面,省里拔下来十石救灾的米豆,益都县至少能留下四五石,其余五六石米豆才会由十三个州县平均分配,有些十石米豆拔下来,益都县甚至留下了至少八石。
而青州府其余府县的利益就受到了很大牺牲,即使在另一个时空益都县的人口损失虽然严重,但还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而象莒州这样的下辖州县就至少损失了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人口。
所以马杜恭这么一开口,青州府的很多缙绅第一时间就同钟羽正这些府城来的上等人割裂开来,而马杜恭继续说道:“整个青州府是十四个州县,十四个州县都要雨露均沾,衡王爷当即点头说道,觉得我说得十分在理,十四州县哪怕是一个州县只有五百石,那也得要七千石啊!”
事实上,从两三千石升级到七千石还是没解决关键性的问题,顶多是从“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变成了“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因此那边庄谦当即大着嗓门说道:“道台大人,一个州县才五百石米豆,能干什么啊?我们莒州在籍口丁就有十几万人啊,只有五百石米豆的话,一个州人连一斤米都分不到!”
“是啊!”马杜恭当即就把庄谦的话接了过去:“七千石不够,七千石绝对不够,虽然衡王府只许我往青州府运七千石粮食,但是今天我就跟大家承诺一句,至少得有一万石才行,没有一万石,我就不做这个道臣了!”
话说得太漂亮了,但是在场的这些缙绅觉得马道台是纯粹话说得太漂亮了,七千石解决不了问题,一万石粮食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
只是下一刻马道台继续说道:“今天来了哪几个州县的缙绅啊?青州府十四个州县应当来了一大半吧?益都县来了,莒州也来了,日照县来了,还有哪里来了?”
青州总共是十四个州县,而今天听到风声来跟马杜恭哭秦廷的总共有八个州县,因此马杜恭当即说道:“既然其它州县没来,这一万石的份额先交由你们八个州县来分,具体怎么分配,你们八个州县自己商量个章程出来,虽然说一万石不多,但是接济族人赈济乡党应当能有大用处!”
马杜恭这么一说,青州府的这二十多名缙绅一下子就形成了不同立场,本来就分成益都与非益都的两派,而有些缙绅原来不抱多少希望,听说能拿到上千石米豆接济族人、乡党,那真是喜上眉梢,有些缙绅却觉得一万石由八个州县来分,一个州县才分一千二百五十石,似乎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