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萧夜不由笑出声来:“实际陶道台这人是有点不厚道,但上面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也不得不多说了几句实话,说登莱海运的问题恐怕非得柳少您出手不可!”
柳鹏也笑了起来:“我又有什么办法,陶道台与其指望我,还不如等着新上市的夏粮!”
萧夜又笑了起来:“可是夏粮五月才有收成,现在才是正月啊,这四个月辽东的十几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更不要说咱们登州明明有这么多万石粮食,就是没法运出去!”
“现在是杨经略、兵部、户部外加山东、辽东两巡抚都在等着您出手。”
现在辽东的军粮问题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辽东本来就是一个缺粮缺饷的地区,辽东战事爆发以后辽东管粮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辽东管粮郎中冯汝京早在万历四十六年就说“臣窃见辽士居恒谋生亦最穷蹙,侯领本月之饷而不得,候领导上月及上季之饷而又不得,借贷而食,典衣甲弓矢而食,甚至鬻儿女而食”。
所以到四十六年十一月,经略杨镐议定军饷画工之法,不分南北援兵行月粮饷,总以一两五钱为则,马料则为豆三升、草一束以十四斤为例,折银则日给三分,但是虽然有了大致章程,辽东镇米价却在不断上涨,江西道监察御史唐世济称,“山海关米价,闻斗米值钱数钱”。
虽然斗米数钱是有所夸大的说法,但是现在辽东援军云集,军马多达数万匹,每天消耗的豆料数量惊人,形成了豆价上涨幅度远高于米价的奇怪现象。
在大明多数地区,米价几乎是豆价的一倍,象登莱召买米豆,米一石三钱八分,豆一石只要二钱银子,可是现在辽阳、广宁豆每斗一钱六分,粟米一斗二钱四分,豆价差不多是粟米价格的三分之二,实际还要更高一些。
所以对于现在的辽东来说,需粮饷甚急,尤其需要本色粮料,当年熊廷粥曾在当地建常平仓积谷备荒,但是真需要积谷备用的时候,这些积谷已经不翼而飞颗粒无存。
当然追究责任的时候,地方官员总能神奇无比地找到动用常平仓的合法记录,大明朝还需要这些地方官员办事,所以也没能继续追究,但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从登莱海运米豆。
但是万历四十六年的登莱海运却受到既得利益者的攻击处处受阻,辽东巡抚李维翰甚至说从登莱海运米豆,合计海运陆运费用大约费银二三两才得粮一石,不若于当地直接召买为便,户部也说登莱海运得不偿失大费周章,所以万历四十六年只海运辽东一万三千石米豆。
但是既得利益者势力再大,也无解辽东的粮荒问题,现在辽东明军已经因为缺粮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而就地召买造成了更大的问题。
开原道潘宗颜提及召买说:“铁岭一带,居民百十为群,或三十为伙,无论五六十起,纷纷遮告泣称,草豆寻买不出,地方所产已尽,兼称春种俱绝,现今各民糊口无粒,哀号撤价”。
如果继续实施召买的话甚至可能导致官逼民反,直接把他们逼到建奴与蒙古那边去:“至今而法无所施矣,再迫之则民有驱而逃耳,西走憨东走奴。”
而召买政策的失败导致部队战斗力大受影响,开原道不得承认:“计今未完豆尚三万四千石,不敷草尚七十五万束,主客诸兵见民间寻买甚难,喂马艰难,日费银五六分不能饱一马,或买草不得而街头大号、相率南逃,日报数次。地方之物价人情即此可知。”
在这种情况下,姚厂公才有机会重回山东,而柳鹏才能有机会抢下卫经历之职了,柳鹏不由笑了起来:“卫经历虽然不是什么要缺,可是我既然是吏员出身,这事未必能十拿九稳,我不如帮陶道台再加一把火。”
辽东盖州。
赵经历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对付这些登莱蛮子就是要用点手段,不用点手段,他们怎么能服软!”
说起来他的压力也很大,因为身为盖州卫经历是登莱海运的主要责任人之一,所以经略、巡抚、道臣几乎是隔个三五天催促赵经历加快接收登莱来的海运米豆。
现在辽东明军既缺口粮,又无马料,十几万大军都等着赵经历在盖州接收过来的登莱米豆接济,只是沈经历一个贡士能虎口夺食抢到如此紧要的位置,自然是路子很野靠山很硬。
只是为了抢到这个位置,赵经历可是打点进去几千两白银,他手下这帮官员、吏员也指望着登莱的这批米豆上发一笔大财,因此与登莱方面就起了激烈无比的冲突了。
登莱方面觉得他们代垫了这么多费用,登莱运出八百石盖州得按一千石来接收,而沈经历代表盖州方面做出斩钉截铁的回答,这样绝对不行,按规矩登莱运到辽东一千石,盖州只承认收到七百石,这多余的三百石自然就是海上的漂没。
登州方面对这一点当然有看法,但是沈经历也是振振有词,这三百石的漂没可不是他一个人全拿,上至经略、巡抚以至六部内阁,下至下面办事的仓官、斗级都有一份好处,三百石如果不拿的话,恐怕局势的发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