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手打一手拉的办法,如果有什么仓官、上官或是其它官员对海右压征拖欠解省解京钱粮表示极度不满,那么他们不但直接面临惊人的政治风险和生命危险,而且东三府还会跟他们彻底断绝往来拒绝继续解进钱粮,他们最后的考绩肯定是彻底要完蛋的。
而对于东三府压解钱粮表示谅解并愿意按照海右会规矩来办的官员,那么东三府与海右会也会格外加以照顾。
不但每季每月有固定的回扣有好处,而且东三府也不会让这些朋友太过难堪,虽然压征还是压征,拖欠还是拖欠,但是一年至少可以解进三五个月的钱粮让他们能应付过去。
一听到谷梦雨的安排,那边的新任文登知县石三畏就连声赞道:“柳经历与谷夫人果然是神机妙算,就按这个章程来办,谁不按这个章程,就是咱们海右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这位石三畏也是新科进士,他是接孙昌龄孙推官的位置到任文登知县,只是到了文登知县任上他才知道自己这差使有多难办。
由于大小亩换算的问题,文登的每一次加派都比原额还要多一些,因此跟孙昌龄孙推官一样,他直接就投靠了龙口与柳鹏,而且比孙昌龄还要没节操一些,直接就跳出来充当柳鹏的打手。
现在石三畏杀气腾腾地替柳鹏问道:“有谁反对柳少的建议?有谁敢替奸臣乱命摇旗呐喊?有谁支持在海右横征暴敛!给我站出来!我一剑斩了你!”
别看石三畏是一个知县,但是他可是新科进士出身,换句话说就是相当于市委常委兼任县委书记,特别强势,即使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过是贬下去当典史而已。
而且进士即使贬下去当典史,实际却是能直接压制得知县老爷根本不敢说话,任由进士出身的典史在县里折腾,而且贬为典史的进士之后一般也只需要一两年时间就能官复原职。
因此现在石三畏跳了出来,在场的海右豪强哪有人敢反对,何况柳鹏提出的这个章程对于海右大有好处,虽然不知道能减轻多少负担,但是大家估计着至少能把强制召买米豆而增加的负担给解决了。
而那边倒有人抱着幻想问道:“既然这些钱粮是压征两三年或是三五年,不是以后都不征了?”
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上面怎么也要应付过去,咱们海右结盟,操办这个事可是使足了九牛二虎之力,所以以后海右钱粮要统筹处理!”
大家已经明白过来了,钱粮是重中之重,柳鹏以海右会的名义出面强行在朝廷的碗里抢饭吃,自然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所以他不可能使足了九牛之虎之力却什么好处都捞不到,这个“钱粮要统筹处理”就是柳鹏的真正目的。
但是对于海右的大人物来说,他们并不反对“钱粮统筹总理”,而是很快就提出了问题:“柳经历,钱粮既然要统筹处理,那由谁来统筹处理?”
“是啊,这事不能由您与谷夫人一个说了算吧?”
“统筹处理得集思广议,不能搞一言堂啊!”
只是下一刻柳鹏就向人群扔出一块狗骨头:“扫叶楼这地方本来是大家喝茶吃饭的地方,后来得蒙大家厚爱,推选王老巡抚担任我们的总会长,又由我主持海右会的日常事务。”
“但是柳某无德无能,难担大任,海右会琐务又多牛毛,肯定是要多请贤才英杰辅佐!何况现在本会又要统筹海右钱粮的重任,所以我觉得可以参照龙口的章程,增设财务、干部两处,处理日常事务……”
过去大家对龙口的架构或许弄不明白,但是现在大家对于龙口的架构早已经了若指掌,知道财务处就是县里的户房,总管钱粮进出,而干部处则是吏房,总管人事,而更重要的接下去柳鹏开出的条件:“干部、财务两处仍需经承数名,不知道海右英才谁愿意同襄盛举!”
柳鹏没说干部处与财务处的处长是谁,但是大家却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仍然由谷梦雨总揽钱粮,只是谷梦雨一个人并不能包揽一切事务,那么这几位经承手上就有着相当惊人的权力。
因此那边丁耀斗当即问道:“柳少,这几位经承是真要共襄盛举?”
“是啊!”柳鹏当即答道:“徐震徐处长不能天天呆在扫叶楼,更不能连个县里的吏员都由他负责经办吧。”
那下面更是一片欢腾,大家知道柳鹏虽然只拿了徐震这个干部处的处长做例子,可问题在于财务处肯定是这么办的,因此丁耀斗当即说道:“柳经历,我到干部处当个经承如何?如果干不了经承,干个书吏也行!”
别看他父祖皆是进士出身,但是他的科举之路走得一塌糊涂,最后只能弄了一个官荫生内阁中书的名义,所以一直不曾出仕,但是现在柳鹏这么一说,丁耀斗的心思就动了。
现在东三府官场的人事权已经不断向龙口转移与集中,且不说很多州县经承、班头的任命都要经过徐震的干部处审核报柳鹏同意才能珔式上任,而且低级官员之中甚至还出现一种官职分离的趋势。
所以“官职分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