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官虽然是后金汉官的最高位置,但是按照大金兵制,汉兵是二十抽一,总兵官虽然能统领四千人,但只能统兵两百人,而在大金国现在是马上取天下,地位高低就看你能统领多少兵力。
而且这两百汉兵还得拆散了交给各个女真牛录分割使用,真正归总兵官自己调度的兵力只有一百人而已,实际统兵多于两百的汉人总兵官肯定是佟养性、李永芳这些归附建奴最久的汉奸。
而现在刘爱塔不但能直接统率一千三百汉兵,而且这一千三百汉兵之中还有七百人就是他的部属,更重要的是努尔哈赤与诸位贝勒甚至把四个女真牛录与一个蒙古牛录交给刘爱塔来调度。
虽然这五个牛录建制都不完整,加起来不到五百甲兵,但是刘爱塔却是第一个能统领五个牛录的汉官,过去汉官可是连一个女真牛录都统领不了。
在大金国,汉人总兵官虽然看起位高权重,但是实际权势却是远远比不上牛录额真,有些时候遇上到牛录章京都得低声下气千求万求,而现在努尔哈赤与诸位贝勒却是对刘爱塔充分放权,把五个牛录都交给他使用。
虽然这五个牛录还有着监视甚至督战的意味,但不管怎么样在大金国这可以说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刘爱塔一下子就成了大金国的红人,而且刘爱塔在复州能统率的甲兵可不仅仅是眼下这一千八百人。
在出发之前,诸位贝勒还特意跟刘爱塔交代过,复州既然处于与海北军对峙的第一线,所以汉兵最多,实数应当不下一千五百人,刘爱塔到了复州之后,这些复州汉兵都会统一交由刘爱塔统领。
现在的刘爱塔可以说是实际超越了一般的女真甲喇额真,成为大金国最显赫的人物之一,只是现在马上的刘爱塔却仍然是十分纠结,他压低声音对自己身边的表弟刘兴长说道:“不知道这次驰援复州是福是祸!”
他表弟刘兴长倒是十分干脆地说道:“连何和礼与董鄂部都顶不住海北军,让我们上去不是为难人吗?表哥,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啊!”
这虽然是刘爱塔的心里话,但是听到自家表弟也这么说,刘爱塔反而犹豫起来了:“这件事可真不好办啊!”
他的眼神不由转向了数里之外的另一支长龙队形,那正是由代善二儿子硕托统领的十六个牛录甲兵。
与刘爱塔手上这五个十分残破的女真、蒙古牛录不同,硕托统领的这十六个牛录是标准编制出战,每个牛录至少有一百五十甲兵,个别牛录甚至还出动了两百甲兵,遇到关键时候每个牛录还能多动员三五十名包衣阿哈披甲上阵,硕托甚至把自己的私兵部曲都带了上来。
根据刘爱塔得到的情报,这十六个牛录能所以全员出战就是获得了努尔哈赤的特许,为此努尔哈赤亲自发了话,八个固山每家都要出两个完整的牛录,就连镶蓝旗都不例外。
而现在这十六个牛录就紧随着刘爱塔的一千八百甲兵一起行动,但是对于刘爱塔来说,这简直是最最难堪的情况,他觉得这十六个牛录的甲兵就是自己的督战队,唯恐自己这一次驰援复州不给力就要将自己阵前正法。
毕竟在手下的一千八百甲兵之中,真正属于刘爱塔自己人的甲兵不过是七百人而已,硕托真心想要解决刘爱塔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一想到这一点,刘爱塔不由紧张起来,他不能不心虚,毕竟他与袁可立与海北镇都有过不止一次联络,他甚至在书信上正式表明了反正投诚的意愿。
虽然在大金国的汉官之中,刘爱塔已经是最顶尖的存在,但是大金国的汉官天生就是低人一等的存在,象他这样的总兵官明明应当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别说是女真牛录额真,就是一个牛录章京都不会把他们这样有名无实的总兵官放在眼里。
这次努尔哈赤与诸位贝勒都说是对刘爱塔格外厚爱,所以才会把五个牛录的甲兵交给刘爱塔,但是这五个牛录刘爱塔一个都调度不动,根本是自行其是。
甚至连这一千三百汉兵刘爱塔也只能调度自己的本部而已,自己本部之外的汉兵都是听宣不听调的存在,大家直接去找女真大老爷解决问题,觉得多一个刘爱塔牵线搭桥反而多一重麻烦。
如果是在明国,刘爱塔早就把这样不识趣的下属全部给砍翻了,但是在大金国,刘爱塔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毕竟对于努尔哈赤与诸位贝勒,汉官越过刘爱塔直接找他们解决问题或是告状那是最最忠心赤胆的表现,不但会加以责怪,反而会以种种手段加以奖励,上官想要干涉肯定碰得头破血流。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纯粹是努尔哈赤与诸位女真贵族以汉制汉的手法,但是只要努尔哈赤赏以蝇头微利,大家就会相互斗法不亦乐乎,刘爱塔觉得自己在大金国当总兵官统率上千甲兵还不如在大明国当个小总旗来得畅快。
而且伴随着刘爱塔在大金国位置越升越高,女真贵族对他的猜疑就越来越重,他与佟养性、李永芳这些根本无法回头的老牌汉奸不同,不但是真正的实力派而且还存在及时反正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