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邪沉吟,四万年了啊,想当年,见到朔旋的时候,他才只是青丘之国里的一只刚刚成年的狐妖,如今都成了弦尘的得力干将了,只是这一身的妖气,又是从何而来?他不是已经脱离妖道,修成仙身了吗?
莫非,他的主人堕入妖道,他也跟着一同下去了?
呵……果真是主仆情深哪。
“东西在哪儿?”九邪问。
“在湖心岛上。”朔旋回答。
“你是来带我过去的,还是……”
朔旋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主人不放心您,让我暗中保护您。”
“暗中?”凤九邪挑眉,“你用这个身份,定然会被我识破,他应该是希望你暴露身份,然后让我找你摊牌。”
朔旋一愣,主上竟是这个意思吗?他却是一点都没懂,难怪主人总说,最懂他的,莫过于凤家的小公主,而最不懂他的,也是她。
前半句,他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他欠了欠身,神色恭敬道:“凤九公主,您有任何需求,请吩咐在下去办。”
九邪信得过他对自己主上的一片忠诚,弦尘能交代他办事,应该是牢靠的,于是问:“你见过那把剑了?”
朔旋点头:“是的。”
“可有发现异样?”
朔旋一怔,“没有。”
九邪的眸光微凝,喝下已经放凉的茶,暗自思忖,不应该呀,她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真的没有?”
“九公主是怀疑什么?”朔旋问。
“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朔旋取出一缕红狐毛,放在桌上,“凤九公主,这是带有我印记的狐毛,您带在身上,若发生危险,只要烧掉它,就能联系上我了。”
“有心了。”九邪把狐毛放进紫晶手镯里,心想,朔旋倒是长进不少,“你……重回妖界的感觉,如何?”
朔旋一怔,吐出四字:“不好不坏。”
九邪暗叹,妖界中人,如魔族一般,鄙夷仙界,视修仙为邪道。当日朔旋弃妖修仙,今时重返妖道,恐怕被族人鄙夷是小,不得上位是大,绝非不好不坏四个字能概括的。
“弦尘他……”九邪迟疑片刻,那个问题萦绕在心头千百遍,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口,“在妖界,过得……怎么样。”
“主上一切都好,您无需担心。”朔旋的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不这样想,主上哪里好了?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害得他,终日忍受血咒的痛苦,不得解脱。
若非主人在意她,他早就将她杀了。
九邪忽然一愣,感觉到一股杀意冲来。
“怎么,你想杀我?”九邪语声冰寒。
朔旋毫不避讳,直视着她:“是的。”
不过九公主接下来的话,让朔旋愣了半晌:“以后找机会,今天不行。”
她竟是,一点都不生气?朔旋惊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和现在,真的是……判若两人。
“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是。”朔旋退了出去。
看到朔旋,九邪不禁想起了那一年,在满池莲花旁,和朋友们共饮千年醉的日子。
……
“臭鸟!救命啊!你快来!我撑不住了!要是他们再逼我,本座就动手了!”小黑急急的叫声传来。
九邪一愣:“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要湘水心疼你,大家自然不为难你了。”
也许是知道小黑不会动手,而那些人也没能耐真把小黑怎么样,她竟然说得那么轻松写意!
小黑低咒一声,“你竟敢让本座一堂堂八翼金龙哭啊!你到底出的什么破烂主意!”
九邪暗道,他果真是不懂眼泪的作用哪。
不知不觉,记忆纷繁,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
七万年前,绿霞宫。
在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尽头,传出袅袅琴声,曼妙升烟,那滋味,当真食髓知味。
凤姣莲穿着一袭银衣,光滑锦缎服帖至极,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安静地坐在石桌旁,望着变得安分的妹妹,心想,这回倒是来对了地方,不叫不闹了。
弹琴的绝色女子便是绿筝,就连仙帝也夸她是古往今来第一琴姬,由此,第一琴姬之名便传开了。
绿筝生得极美,不俗不艳,恰如其分。
她身穿一件青色锦衣,外罩翠色薄衫,发上斜插一根青石簪,右手腕间带有一个粉色玉镯,纤纤玉指抚上琴弦,清雅静谧的曲调便自她的指缝间倾泻而出。
听曲的不光是凤家姐妹,就连仙鹤、孔雀、狸猫等小动物们都安静地趴在自己常待的地方,闭目养神,湖里的小鱼儿都簇拥到湖心亭下,晒着太阳,凝神细听。
有道是人间岁月有时尽,仙界岁月无穷时,她们就坐在这里听曲,整整三天三夜。
待到一曲终了,已是黄昏。
凤九姑娘从痴迷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