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她说。
她的口气里一点都没有暧昧的成分,甚至有点儿渗人,让痕祭咽了咽口水,依言站到了床沿。
忽然他感到手上一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浑身一颤,这才发现,她的手小的可怜,他完全可以握住。
此时,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恐惧,接下来的事,也证实了他的不详预感。
她用尽全身力气,抓着他的手,引导着他往自己肩胛骨的位置摸去,“你仔细感受一下,我背后肩胛骨的位置,左右两侧还有两块凸起的骨头,摸到了吗?”
痕祭愣住,她说完这些话后,他脑海里多余的情绪一跑而空,当他摸到那两块骨头的时候,心头大震。
这里是长出翅膀的位置,也是她被人毁掉修为的根源。他再用一点力往深处按去,才骇然地发现,切口很平整,可见当时的速度之快。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把兵器飞速朝这个位置劈来,然后钻心般的痛就冲进了脑袋,让他捂住心口瘫软在床上,神色复杂地看着九邪。
凤九邪一怔,他的反应怎么会那么激烈……
“太子……”她喊了他一句,试图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痕祭猛地一震,喉结滚动,右手撑在床板上,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她仰起头,这样才能看到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听不出感情,但每个字都让痕祭觉得脊背发寒:“想要再长出翅膀,必须把那两块骨头也一并切掉,不能让翅膀简单地从断裂的地方长出来,会长成畸形的,只有连根拔掉,再重新长一次才可以。”
痕祭的脸色一点点失去了血色,豁然站起,大声喊道:“你是让我切掉它们吗?”
他平时是杀人不眨眼,切肉切得比谁都快,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还是他好不容易养大的,他怎么下得去手?
凤九邪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冷冷地说道:“是这个意思。”
痕祭挣扎片刻,看着才刚化成的人形的她,紧锁眉头,摇摇头说:“我做不到。”
九邪讶然,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算我求你了。”原本时常浑浊的眼里,此刻竟是放出了祈求之色,那么卑微、让人怜惜。
锁凰塔内只有夜晚,没有白天,四角的火盆上的光亮照在痕祭紧绷的脸庞上。
他望着上身一丝不挂,痛苦地趴在眼前的女子,他怔住了,心底里突然升起了愤怒的情绪。
痕祭忽然问她:“上次呢?上次是谁做的?”
他猛地想起,这不是她的第一次。
谁肯干这么凶残的事,就连他这么暴虐的人,都做不到……
凤九邪这个时候,倒是什么话都肯说。若非被逼到极致,她也不愿意把伤痕揭开来给别人看。
“我哥哥姐姐们都不忍心,最后是我五哥动的手,他说,要是他不帮我,他就会失去我……”她一张小脸埋进枕头里,暴露在空气的后背颤抖着,声线里夹着一丝后怕,“当时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他,这次,我不想伤到你。”
痕祭的心脏被狠狠揪了起来,他受不了这只凤凰软弱的样子,他真觉得前面三千多年才是真的天堂!当她服软的这一刻起,他只觉自己在地狱里煎熬……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声线里的颤音,“过几天,等你好点了,有了力气,我们再说这件事。”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她摇头说:“就现在吧,趁着我还很虚弱不能反抗,动手吧……”
那一次,她不仅挣断了困住四肢的铁链,还将青岚哥哥震成了重伤,人在痛苦的时候,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九彩神凤爆发的力量是很可怖的。甚至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你就知道我下得去手?”突然间,痕祭爆发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大声喊道。
九邪一僵,显然没搞明白一向对她没脾气的痕祭怎么会发火,她反问一句:“你不是要凤凰当坐骑吗?一只不会飞的凤凰永远是无用的。”
痕祭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忽然抓着她的手,有些哽咽地说:“我……我不要会飞的凤凰,我只要你……”
凤九邪的心沉到谷底,不知道要怎么劝他,软的,硬的,她都说了,难道要她求他吗?
“你是太子殿下,魔界未来的王者,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你还怎么去统领整个魔域?”九邪口气强硬地问。
痕祭却说:“这无异于又是一次断翼之痛,我不忍心看你再受苦,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不会痛死……”
那可是生出翅膀的地方,肯定至关重要,她让他砍,却不告诉她危险……
凤九邪的口气前所未有的软化:“我只有你了,我还能靠谁?夙离虽是医者,但他心软……”
痕祭只想问一句,可她是否知道,他的心更软呢?
此时此刻,太子殿下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她的五哥做了那件事,因为只有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