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邪的心陡然一沉,突然觉得这么厚的羽衣都挡不住大殿上的寒风。
说到底,魔尊能把她请来、态度这么好地和她谈孩子的事,其实是给他儿子面子,而且开出的条件让她拒绝不了。假如说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痕祭和这位要撕破了脸,闹得父子关系紧张,单说她自己,只怕是自身难保……
她的目光忽然凝在了左侧某个角落,沉默许久,喃喃道:“行啊,你等着做爷爷吧。”
只是当她出门的时候,还没踏出门槛,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化作晶体,掉在了宫殿里的地砖上,滚了又滚,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她走出宫殿,往天空看了一阵儿,忽然听到痕祭的声音,浑身一颤:“九儿!”
凤九邪将视线缓缓往下移去,越过九百多级台阶,望见了站在最底下的男子,心中立刻涌起了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愧疚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总之她不能立刻分辨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慢慢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他面前时,心才平静下来,望着他焦急的脸庞,她心神一动,道:“痕祭,你怎么来了?”
痕祭担心地问她:“我父王找你什么事?”
九邪讶异地扬眉:“魔尊吗?我没看见他。刚才是大长祭司找的我,说是要和我商量一下明年祭祀的时候,要请哪些人来。”
痕祭觉得她在说谎,又多问了一句:“真的是这样?”
“我还骗你不成?”九邪反问。
痕祭一惊,她很会说谎,但总能被他看出端倪,只是这次,说谎也说得太假了吧?
九邪见到一直守在痕祭身边的夙离,微微一愣:“你也来了?让你们俩担心了,我真的没事。”
怕被他俩看出来的,九邪开始转移话题:“趁着今天天气好,不如我们再去赌一把,赢来的钱拿来买酒好不好?”
夙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来,立刻摇头:“不好,我不会赌博,一定会把家产全部输了的,我可没有你们俩有钱;更何况,痕祭一喝酒就会醉,醉了还要我送回家,我可不当苦力。”
痕祭并不觉得自己的酒力有那么烂:“夙离你可别揭我的短,难得九儿这么高兴,我舍命陪君子。”
九邪瞪了他们俩一人一眼:“好没默契,夙离不会赌,那就不赌了,找家酒馆先喝了再说。”
痕祭和夙离对视一眼,她还说没事,分明是魔尊大人找她有事,她心情不爽了,想要喝酒了。
不过这两人还是很有默契地没拆穿她,装作不知道,陪着她喝到半夜。
……
“真是不可思议,到了现在,她居然还能流下一滴真情泪。”魔尊沉冷而幽深的话音里带出一丝惊讶,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谁说话。
等九邪走后,他才现身,诡异而腥红的衣摆拖曳在地上,勾勒出冰冷的弧度。
他虚空一抓,将水火不侵的眼泪握在掌心。
“你逼一个女孩同时成为妻子和母亲,她自然百感交集,只是不愿意让人看见,尤其是你。”
忽然间,大殿之上响起一个苍冷而幽寂的女声。
魔尊并不惊讶,而是异常平静,他握紧手里的东西,苍白得过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隐忍的急切:“是么?还是不够……”
那边停了许久,忽然开口,语带责怪:“你这么做,对痕祭不公平。”
魔尊皱眉,仰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王座,眼中有一瞬的茫然,转瞬变成坚定:“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
“你变了……”
魔尊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一时之间,神情复杂。
……
东宫。
“夙离,谢谢你。”凤九邪看着已经死睡不醒的痕祭,再瞧一眼把他背回家的夙离,“这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偏殿里住着吧?”
夙离的侧颜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格外恍惚,他笑着说:“小别胜新婚,我可不敢打扰你们,我走了。”
“哎?”九邪本想把他喊回来的,结果他挥挥手,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儿。
九邪怔然,他也走了,只剩下她和痕祭了,难道这是天意吗?
……
当痕祭清醒了一点儿,发现身上有什么东西扯着他的衣裳,让他醉得发烫的身体散掉了一点儿热量,好舒服……
只是那东西,好凉好滑,撩拨着他脆弱又敏感的神经,他忍不住凑上去。
忽然,他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可是房间里好暗好暗,好痒……他伸手去抓那只作祟的东西,结果抓到了一只手。
他一愣,隐约看见了九邪的影子。
痕祭伸出手去摸她的脸,感觉好真实,喃喃地说:“九儿,我是在做梦吗?我一定是在做梦……别叫醒我,千万别叫醒我……让我这个梦再做得久一点……”
痕祭浴火难耐,本来酒量就不好,还喝了那么多,浑身更是烫得厉害,粗壮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