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的情绪如同被慢慢抚平的褶皱,俾斯麦从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威廉一世和首相原本对这个落魄的流亡王室政权并没有半点兴趣,然而从尚博尔提供的字句中,他们却意识到巴黎可能有一个在未来威胁到德意志王室的存在。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谨慎的宰相依旧希望能够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
“如果巴黎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黎塞留的人物,那么我们就不能把他留在那里。”
俾斯麦抱着宁愿错杀也不愿意放过的想法,冷静的说道,“现在是时候应该跟波旁的家伙们合作了,虽然谁成为法兰西的正统我们都不在乎,只要能将这场战争的利益最大化。”
普鲁士如果不从这场动员战争中获得巨额的战争赔款,简直对不起全国上下将近九十万人的战争动员。
听完俾斯麦的讲述之后,威廉惊愕的问道,“我们要干涉法国的政权更迭?但这可是欧洲各国默认的最大忌讳……”
俾斯麦冷笑着摇头,随着德国的实力增强,他认为是时候应该取代法国欧陆的主导位置了。
“法国是君主制或者共和制对于我们来讲都是敌人,就算尚博尔回到巴黎,你觉得他能够坐稳国王的位置吗?巴黎的资本家,工人或许会发动新一场革命,推翻他的统治。”
威廉国王惊愕的问道,“那我们把尚博尔扶持上位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们不能让巴黎清闲下来,尽量的掀起波澜,为德意志获得稳定国际环境最好的方式,就是为我们的对手制造内忧和外患。法兰西忙着镇压国内的革命,自然无暇顾及我们。而当他们原地踏步之时,普鲁士已经跃然成为了庞然巨物。”
俾斯麦的话终于打动了威廉国王,同意了对方的行动。
俾斯麦将那份电报折叠了起来,装入自己的口袋里,他恭敬的对普鲁士国王说道,“陛下,我先告辞了,准备一下非正式的辞令来给尚博尔伯爵作答复。”
“或许下个月的时候,我们就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巴黎了。”
波旁家族或者奥尔良党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并不全是没有头脑的蠢货,比如奥尔良派的领袖巴黎伯爵路易·奥尔良,原本在1848年二月革命爆发之后,被迫逊位的国王曾希望以他继位来延续王朝,但当时民众普遍不支持,后流亡英国。
与尚博尔伯爵一样,奥尔良党同样觊觎着法国的王位,自从七月王朝失败之后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复辟的想法,拿破仑第二帝国时代,法兰西作为欧陆大国的地位发展到了顶峰,路易·奥尔良暂时隐忍着政变的想法,期间还参加了美国的南北战争。直到普法战争中法国战败,第二帝国在民众的声讨之中倒台,原本绝望的巴黎伯爵看到了希望。
他想试图通过奥尔良派在巴黎的梯也尔议员,向法国传达自己的意愿。但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最终掌控巴黎的并不是甘必大为首的共和党,也不是奥尔良党,而是宣称自己是拿破仑复活的骗子,并且笼络了巴黎国防军的总指挥特罗胥,成为操控法兰西局势的幕后黑手。
从梯也尔的讲述中,路易伯爵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更可怕的是他见缝插针般的精准时机,几乎在所有人都茫然不知所措之际,抢夺了巴黎的主导权,并且利用军队和民众对共和党和保皇党进行了严厉的专政,打压他们试图复辟王朝的做法。
尚博尔在等到柏林的电报之后,立刻与同样流亡在英格兰的巴黎伯爵进行一场秘密的会晤。
整个辽阔的欧罗巴大陆,似乎只有这片岛国愿意接受这群从法国国土被放逐的王室继承人。在封建贵族势力日渐衰落的巴黎,他们曾经的荣耀已经消逝。
大不列颠的伦敦,路易伯爵和尚博尔伯爵在私底下进行了一场会面,围绕的专题自然是现在法国的政局。
毕竟两人心中都抱着密不外宣的想法,在这一间不透光的小房间里,展开一场角逐和较量。
路易伯爵率先开口,摇晃着手中的红酒,问道,“你已经计划好了?”
尚博尔伯爵点头说道,“柏林那边给予了答复,只要保皇党能够在巴黎城内发动暴乱,与普鲁士军队里应外合拿下法国的首都,俾斯麦就愿意承认我的继承王位,而不是承认临时的第三帝国政府,只要俾斯麦恫吓一下其他人,再加上保皇党内部势力的推波助澜,或许普鲁士还没有攻入巴黎,临时政府就自我倒台了。”
伯爵心情愉快的盯着对方,嘴角勾勒起贵族标准微笑的弧度,“按照之前的计划,在我去世之后,法国的王位将由你们奥尔良党接替,所以我们现在最好团结一致的对付巴黎的敌人,而不是想着如何在背后互捅刀子。”
路易隐忍着心中的鄙夷,他现在需要尚博尔伯爵来为自己未来担任法兰西国王而铺垫,所以平静的说道,“我很明白,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只是我们需要一个能与俾斯麦取得联系的人。”
路易嗅到了机会,他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