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过段时间,你真的打算离开京口?”小松一边打扫着院落,一边对着院子里独自发呆的卫阶问到。
“嗯!”
卫阶并没有搭理小松的心思,他正在想如何解决弥勒教的事,在他的记忆中,弥勒教的盛行应该是百余年后的事,随着在这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脑海中的历史知识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照本宣科已经变成了一条不可取的路。
像弥勒教这种鼓吹杀人的教义在乱世之中很容易风靡,毕竟社会不公,人心浮躁,在杀人宣泄的同时还能证道成佛,谁不想?
“少爷?!”
“小松,少爷如果让你杀人,你会杀吗?”卫阶忽然开口问道。
“少爷你要杀人?谁得罪你了?你要杀谁?”小松吓了一跳,受伤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如果此人不死,少爷就得死的话,小松一定替少爷杀了这个人!”
“你不怕死吗?不怕杀人吗?”卫阶眉头深锁,紧接着问到。
“如今乱世,即便是建康城之中,哪日没人死于非命?俗话说的好,宁做盛世狗,莫为乱世人,如今的人命还算是人命吗?犹如草芥罢了!”小松叹了一口气,不知哪根心弦被拨动了,竟说出了一句感悟极深的话。
“乱世人,盛世狗,唉!”卫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人命一旦变得不值钱,犯罪成本就直线下降,思想也就越容易被蛊惑,弥勒教这种异端邪教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少爷不是真的让你去杀人,只是小松以你的胆子都敢去杀人,就别说其他了!”
“世道真的乱了!”
卫阶抬脚就吵院子外走去,他想通了,弥勒教这件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绝对不能让弥勒教在建康城生根发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要去乌衣巷找谢安,让谢安想办法将弥勒教扼杀在南下的路上!
“少爷你要去哪?带小松一起啊!”身后传来小松不甘的声音。
“安心扫地吧,不是去秦淮楼!”
…
“小阶你的意思,坚决不能让弥勒教传教的人进入建康?”谢安抚须,轻声问到。
“正是如此,安公,卫阶在想,弥勒教若是得到一丝发展的空间,只怕都会酿成大祸!”卫阶一脸郑重地说到,所谓攻心为上就是此般,世人多愚昧,若是被蛊惑了心神,还不个个都成了敢死队?
“小阶是否过于悲观了?弥勒教的教义能接受的人并不多,建康城内的高门更是反感,而且皇上已经批准了王国宝的奏请,在建康城内建造供奉大乘佛的寺庙!”
谢安皱眉说到,王国宝的奏请是今天上朝之时提出的,一开始他也曾极力反对,后来在司马道子的撺掇下,王国宝又做出了让步和妥协,法庆和惠晖二人不可亲来建康,司马曜最终同意了王国宝的奏请。
“什么?建造寺庙?那不是公然将弥勒教引入建康?”卫阶顿时色变,沉声说到。
“如此法庆等人岂不是要大摇大摆的进建康城?”
谢安微微摇头,说到:“皇上已经下令,法庆和惠晖二人不得踏足建康,只可派遣数名弟子前来传教。”
事已至此,卫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寺庙要是建起来了,那就是在建康城内竖起了一面弥勒教的旗帜,就算传教的人再少,有司马道子父子和王国宝有心照拂,法庆和惠晖进建康城也就是早晚的事。
离开乌衣巷后,卫阶也没心情去秦淮楼找烟濛濛,此刻正站在朱雀桥上,迎着河面出来的微风,想要冷静下来。
谢安是故意的,以谢安的远见,他不可能意识不到弥勒教潜在的威胁,只是为何会松口,任由王国宝等人在建康城内修建供奉大乘佛的寺庙?
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卫阶看着屈指可数河面上的画舫,陷入了沉思之中,隐隐约约间觉得谢安的这个决定和他自己有关。
谢安把袁湛王弘等人尽数安排进了北府兵,这些人都深得他的赏识,都具备谢玄接班人的潜质,只是这些人和他卫阶比起来,诸多方面都有所不如,谢安这是要借故把他留在建康城,给袁湛王弘他们留下表现和发展的空间。
说到底,谢安最顾忌的人还是他卫阶,所以宁愿纵容王国宝和弥勒教,也要将卫阶留在建康,如此一想,卫阶不由得有些后怕,不知烟濛濛对谢安的这个安排是否知情?
协助谢安对付弥勒教的建议是烟濛濛提出的,弥勒教要进建康城传教的消息也是她透露给卫阶知道的,究竟这其中烟濛濛是知情人,还是只是被谢安利用而已?
卫阶不禁头痛起来,烟濛濛似乎并不是如此有城府的人!
“谢安啊谢安,你始终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卫阶不禁又担心起了刘裕,此时的刘裕,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无法与王弘相比的,就算比之袁湛,也有不及,如果他被谢安一直借故留在建康城内,只怕时间一久,刘裕再想出头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