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阶按耐住性子,重新坐回到石凳上之后,章熊这才再次缓缓开口,也许是配合故事情节需要,他的语气显得颇为舒缓低沉,而卫阶虽然心急,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谶书《玄石图》上载有牛继马后的预言,而一心想要代魏自立的司马懿不得其意,又请了太史令管辂为其占卜子孙运势,而管辂的占卜结果与《玄石图》所载尽数吻合!”
“再后来,司马懿位居前魏丞相之职,权倾天下,而他的手下之中有个叫牛金的,为司马一族出生入死,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司马懿在对这个牛金进行封赏的时候,想起了牛继马后的预言,心中十分忌讳,于是封赏也就变成了催命!”
说到这里,章熊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感叹的是牛金的命运,还是司马懿的多疑,卫阶却是眉头微皱,有点不解地问道:“既然牛金都被司马懿给杀了,牛继马后这个典故又从何而来?这件事又和司马休之有什么关系?”
“将军莫急,这个典故还未真正开始!”章熊缓缓说道。
“牛金死后,司马懿以为自己的子孙自此便可高枕无忧,坐享富贵,殊不知世事难料,多年之后,司马懿的孙子司马觐袭封琅邪王,司马觐的妻子夏侯氏被封为王妃!”
“不曾想这个夏侯氏生性风流,被封为王妃之后没多久,就与王府内一个叫牛钦的小吏勾搭成奸,并生下了司马睿!”
“什么?”
听到这里,卫阶不由得大惊失色,司马睿是谁?司马睿是东晋的开国皇帝啊,举国南迁,在建康开元立朝的就是这个晋元帝司马睿啊!
“司马睿竟然不是司马一族的血脉?”
故事讲到这里,要是卫阶还不明白章熊的意思,那他就不是卫阶了,按章熊所说的典故来看,司马睿并非司马一族的血脉,也就是说东晋历代的几个皇帝,包括如今的皇帝孝武帝司马曜,甚至是司马道子,都不是司马一族的血脉。
而司马休之兄弟二人,却是实打实的司马一族的血脉,相比司马道子和司马曜来说,他们二人的血脉才是毋庸置疑的皇室血脉,如此一来,司马休之兄弟二人难保不会有异心,越是对司马王朝忠心,这份异心就更容易被无限放大!
“我说大熊,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相对可靠的证据的话,只能是无稽之谈,用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尚可,用来挑拨司马休之和司马道子之间的关系,只怕还不足够吧!?”
虽然明白了章熊说这个典故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个典故能带来的说服力,卫阶还是有所保留,不敢尽信!
而对于章熊为何会对这个典故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却丝毫没有觉得有值得惊讶的地方,章熊是墨家弟子,数百年来,墨家虽然选择了沉寂,与世无争,但是墨家弟子遍布天下,想来这些奇闻异事没少收集!
“原本章熊对于这个典故的真实性也是心存疑问!”章熊顿首说道。
“只是前阵子将军在回答章熊的两个问题之后,章熊反倒是信了这个典故,不说一定是真的,起码也有成是真的!”
卫阶心中一凛,顿时想到了章熊关于谢安是否想做自己做皇帝的那个问题,如此说来,谢安也知道这个典故,再联想到谢安的出身,他的父亲谢裒是司马睿的心腹大臣,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确是给这个典故增添了十足的可信度!
换句话说,谢安很有可能是知道眼下的这个晋朝已非司马一族的那个晋朝,所以他才有了自己当皇帝的想法!
卫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显得急促了一些,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有点过于匪夷所思,牛金死了,却来了一个牛钦,牛钦的这一招,可比当年吕不韦的奇货可居厉害多了,与春申君黄歇的移花接木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将军,如今的形势就是如此,这个典故由将军你或者我去说,当然会缺乏说服力,打动不了司马休之!”章熊紧接着说道。
“但是若告诉司马休之兄弟二人这个典故的,是安公,效果又当如何?”
卫阶的心口顿时嘭嘭加速跳动,真要是由谢安去和司马休之说项,就轮不到司马休之不相信了,届时司马休之不仅不会是自己组建突击营的阻碍,说不定双方真的能达成合作的协议,只是这其中的风险也不小!
风险并非只是来自司马休之,如此这般的话,对卫阶来说,最大的风险始终还是来自谢安,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又能让谢安心甘情愿地告诉司马休之这个典故?难道让谢安去告诉司马休之,如今这个皇帝是个赝品,他要捧司马休之当皇帝?
“大熊,让安公出手,需要三思而行,最起码不能透露给安公知道,我们已经得悉了牛继马后这个典故!”卫阶沉吟着说道。
“将军,你对安公的顾忌太深了!”章熊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卫阶,轻声说道。
“章熊始终觉得将军的内心深处,对于安公除了顾忌之外,还有几分敬畏和惧怕,也许这些惧怕不是很明显,却也已经影响到将军对于一些事情的判断了,尤其是和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