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阶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不过刘穆之却并没有依言离开,而是一本正经,一脸正色地看着卫阶,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叔宝,你不觉得这几日你有点反常吗?”
“反常?卫阶哪里反常了?”卫阶没好气地说道。
“就算卫阶有反常之处,也是被你刘道和给逼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拽这拽那的!”
“不,叔宝你的反常,和穆之并没有关系!”刘穆之微微摇头,难得正色说道。
“你是这几日受到的打击太多,自信心受损,以至于失了方寸!”
“近些年来,叔宝你在朝堂上下,与安公,司马道子等人可谓是明争暗斗,虽然看上去还处于弱势一方,却也从未真正落入下风,随之而来的,就是叔宝你的自信心爆棚,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再也没有能算计你的人!”
“说下去!”
刘穆之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打量卫阶的脸色变化,想来还是有考虑到卫阶的心理承受能力,担心他会再次翻脸发火,不想卫阶越听越是冷静,反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只听刘穆之接着说道:“淮南一战,先有苻融步步为先,让叔宝你捉襟见肘,顾此失彼,生出无限的挫败感,而拓跋珪和玄帅的相继出现,虽然是替淮南,替叔宝你解了围,却也对叔宝你的自信造成了进一步的冲击,因为从整件事来看,拓跋珪的思虑,玄帅的大局观,明显要优胜于叔宝你!”
“紧接着拓跋珪的再次出现,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叔宝你的自信,很多事情,苻融能想到,拓跋珪能想到,慕容垂也能想到,至于玄帅,就更是不用说了,而叔宝你,却偏偏没有想到!”
“叔宝你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到建康,想到即将要面见安公,面见皇上,心中却已经没有了与他们继续争斗的自信,甚至连面对他们的勇气都已经丧失,这样的叔宝,难道还不够反常吗?这样的反常,难道是穆之喋喋不休的好奇心能够造成的吗?”
卫阶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变成一脸颓然,因为刘穆之的这番话,虽然直接到残忍的地步,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卫阶却是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和每一个对手继续斗争下去的自信!
一想到安公的老谋深算,卫阶就不由得担心自己根本就瞒不住安公,甚至乎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动作,都在安公的掌控之中!
卫阶甚至觉得即便是司马道子甚或是司马曜,都只是拿他卫阶作为一个可供利用的棋子,而他也真的就只是一枚棋子,并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般,进可攻,退可守,随时都可以抽身!
“叔宝,如果你不能尽快振作起来,你只会愈行愈错,最终会一发不可收拾,坠落万丈深渊而不得翻身!”
刘穆之语重心长的声音再次响起,然而仅仅只是这些,却并不足以唤回卫阶的自信,只见卫阶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挣扎着说道:“卫阶是真的没有信心了!”
从最一开始,卫阶与谢鲲斗,与司马道子斗,与桓玄斗,进而与司马道子,谢安斗,他始终都没觉得自己会输,因为他来自于未来,对于以后发生的事,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很多事的结果,很多人的落幕方式,他都一清二楚,趋吉避凶之下,他卫阶没道理会输!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事实证明,即便事情的最终结果与他卫阶所预想的一模一样,却也不代表着这些结果与他卫阶有不可分离的关系,他卫阶,也可以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说,即便是他卫阶今日就死了,历史的车轮还是会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前行!
这种难以言明的挫败感,狠狠地冲击着卫阶的内心,让他破天荒地头一次萌生出一种想法,那就是他穿越到这里,并不是历史的缔造者,甚至想要做个旁观者,都有心无力!
一个人,因为是百合挫折而心生迷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迷茫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提点,好在卫阶并不是一个人,好在当年在秦淮河的朱雀桥上,他认识了刘穆之!
只听刘穆之轻摇了了几下卫阶的肩膀之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穆之如今只有一句话说,如果这句话还不能让叔宝你醒过来的话,穆之也就只能爱莫能助了!”
“叔宝你觉得你通过端木和算计苻融这一步棋,苻融能识破吗?除此之外,卫阶你没有力阻苻融的真实原因,拓跋珪和慕容垂,还有玄帅他们,能想得到吗?”
“应该不能吧?”卫阶看着刘穆之的眼睛,感受着他眼神中传递过来的关切,下意识地就呢喃着说道。
“不是应该,是绝对不能!”刘穆之笃定地说道,语气也跟着激昂起来!
“叔宝你是人,不是神仙,不可能算无遗策,而他们,也同样如此,他们也是人,也不可能把叔宝你的每一步棋都给看透!”
“所谓术有专攻,人有所长,每个人身上超出旁人的独到之处,叔宝你不及他们般深思远虑,并非是你的智计不如他们,而是叔宝你的经历和阅历,远不及他们!”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