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桓玄的好色,侯亮生早就有所见识,只是如今这个非常时期,桓玄还要流连青楼,这就让他的心里难免会心生不满!
入主建康,除了皇宫不宜在这个时候搬进去居住之外,无论是谢安的府邸,还是司马道子的会稽王府,甚或是王恭的国丈府,卫阶的将军府,还不是任由桓玄挑选吗?
桓玄的做法却让侯亮生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除了乌衣巷从始至终桓玄都未曾踏足之外,其他三个地方桓玄都去走了一遭,而最终却还是选择住进了绿珠楼这处青楼之地,无可否认,绿珠楼的主人绿珠是人世难寻的美女,只是这种级别的美女桓玄的身边并不缺乏!
桓玄入住的房间是绿珠楼一个空置的房间,绿珠楼的前生是秦淮楼,秦淮楼名满建康,在江左也是闻名遐迩,侯亮生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过,而这个房间听闻就是以前秦淮楼的主人烟濛濛的房间!
桓玄的神色略显迷惘,侯亮生却从不认为桓玄是一个把女色放在天下大计之上的人,此刻桓玄的迷惘和茫然只能是让他不解,只是这份不解,他也只能是藏进心里,他对于桓玄最大也是唯一的期望就是,关键时刻不要犯错,二人携手共创大业!
“先生,你不觉得你今天让桓玄所做的这一切是多此一举吗?”桓玄拿起桌子上一个一尘不染的杯己,放在鼻端轻嗅,漫不经心地说道。
“依桓玄之见,咱们就该第一时间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等器械落成,一鼓作气拿下石头城,把所有与本将军作对的一干人等,连着司马曜一起,全部处死!”
“敢问将军,是否只是图一时的快意恩仇?”侯亮生淡淡问道。
“当然不是!”桓玄双眉一挑,不悦说道。
“本将军不仅要做这南朝的皇帝,来日还要大举北伐,一统南北,完成我父未酬之壮志,最终问鼎天下,天大地大,我桓玄最大!”
“如此有句话属下就不得不提醒将军,以尽属下谋臣的本分!”侯亮生目光灼灼地盯着桓玄,不避不让地说道。
“先生请讲!”
桓玄看似有点禁受不住侯亮生灼热的眼神,别过头去,将眼神之中的不悦尽数隐去,这才淡然开口说道。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侯亮生侃侃说道。
“司马曜虽然昏聩无能,却始终是皇室正统,将军此番在未奉诏的情况下,突然大军入驻建康,建康城内本就已经人心惶惶,无不谈将军而色变!”
“想要安抚建康城内那些大臣以及城内的民心,今日在石头城外的那场戏就不得不演,我们要让建康城内乃至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是遭司马道子还有王恭等人挟持,才会移驾石头城,而将军你,则是来保护圣驾的,出兵建康只是为了将圣驾迎回建康!”
“先生不要再说教了!”桓玄皱眉说道。
“直接告诉桓玄,接下来桓玄应该怎么做?”
“双管已下一管,接下来自然是下另一管了!”侯亮生垂首说道。
“还请将军通知文武百官,明日早朝依旧,属下已经拟好一份讨贼檄文,届时将军只要当着文武百官宣读,再公诸于天下,这双管齐下的第一管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将军可有一边命军事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一边继续让顾帮主利用大江之便,帮助咱们把荆州军源源不断地运至建康,做好强攻石头城的准备!”
“一个小小的石头城,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桓玄不屑说道。
“两万荆州儿郎,加上有我桓玄亲自坐镇,还拿不下区区一个石头城?先生是否在说笑?”
“非也!”侯亮生摇头说道。
“继续囤兵建康并非是为了石头城,而是为了防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北府兵,在运兵至建康的同时,将军还得下令留守荆州的军队向江州方向移动,在江州和广陵交接之处集结,摆出随时进攻广陵的架势,让北府兵首尾难顾!”
“同时,荆州北界也得驻兵,以防豫州谢琰,保证荆州万无一失,将军才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桓玄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步舒缓,不耐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对侯亮生另眼相看,就是因为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头脑清醒,兵逼广陵,他早就想过,在离开荆州之前就已经有所布置,只是豫州谢琰,桓玄从未把他放在眼里,故而荆州以北与豫州交界的地方,他还真的没有任何安排和布置!
现在想来,其中风险确是不小,平日里谢琰的豫州军对于荆州的威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若是荆州空虚,谢琰就有机可乘了,当初他能从殷仲堪的手里夺回荆州,不就是趁殷仲堪出城与谢玄对峙的这个空当吗?
“先生所言甚是,桓玄受教了!”桓玄微一垂首,淡然说道。
“只要将军在稳定建康的同时,将石头城团团围困,断绝司马曜与外界的联系,哪怕是石头城攻不下来,随着时间的过去,局势也会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侯亮生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