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濛濛依窗回忆过往与谢安在秦淮楼对月谈心时的点点滴滴,卫阶则是无事可做,不过他也并不觉得无聊,眼下正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透过窗户洒在烟濛濛完美的容颜之上,平添了几分圣洁,加上烟濛濛双眉微蹙,让卫阶心生怜惜之余,有颇有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份自惭形秽的感觉自然不是来自于烟濛濛的容貌,论容貌,卫阶本身就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毫不夸张地说,这几年来,除了谢鲲的长相还勉强能与他相提并论之外,卫阶还未见过可以和他比“帅”的人!
烟濛濛是卫阶见过的心地最善良的女子,他从来就没有在烟濛濛的身上感受到半分想要与人为恶的感觉,而卫阶,却是从踏足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便开始了算计!
秦淮楼之中激怒挑衅谢鲲,卫阶只是想找机会与谢安结识,心中抱着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理念!
军营之中结交刘裕,朱雀桥上结识刘穆之,最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无刻意,因为他很清楚,十数年后,这二人都是南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刘裕,更是刘宋王朝的开国皇帝!
淝水之滨放拓跋珪一马,也无义气无关,如同交好刘裕一般,卫阶抱着的同样是投资一个潜力股的心态,谁也保不准,最终他会不会在南方混不下去,而需要去到北方,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拓跋珪这个未来的道武帝必然会给予他一定的照拂!
卫阶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已经有点不敢落在陷入沉思之中的烟濛濛的脸上了!
“叔宝...”
而就在此时,烟濛濛的声音软软地传了过来。
“嗯?濛濛想到了?”卫阶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丝疲惫。
“叔宝你有想过安公为何想当皇帝吗?”烟濛濛微微摇头,不答反问。
卫阶微微一怔,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的关注点就在谢安是不是想做皇帝之上,而非他为何会这么想。
“濛濛何以忽然提到这个,莫非濛濛想到了什么?”
烟濛濛微微点头,悠然开口说道:“记得濛濛刚到建康的时候,投身秦淮楼卖艺为生,那时候濛濛还不是所谓的秦淮第一美人,走在建康的大街之上也没人认得濛濛!”
“而濛濛与安公结识,还是通过支遁大师的引荐!”
“支遁大师?”听到支遁大师的名字,卫阶顿时涌起一阵钦佩,这是一个真正值得钦佩的人,一个能舍己为人,以身殉道的得道高僧!
实际上,支遁大师若是没有过世仙游的话,他对于谢安的了解,极有可能还在烟濛濛之上!
“不错,大师虽然是出家之人,却并不拘泥于世俗眼光,经常流连秦淮楼,与一众客人清谈聚会!”烟濛濛颇为怀念地说道。
“时间久了,濛濛和大师也就逐渐相熟起来,濛濛敬佩大师是个真正的得道高僧,也愿意听他教诲,而后又承蒙大师不嫌弃,传授了濛濛一些医术上的皮毛!”
烟濛濛的这些回忆依然跑题,卫阶虽然有些心急,却也不敢直言提醒,只能是嗯嗯啊啊地附和着。
只听烟濛濛接着说道:“支遁大师与安公年轻时便已经是至交好友,有一次二人聚会,就选在了秦淮楼,支遁大师邀请濛濛替他与安公抚琴一曲,而一曲奏罢,安公便就此将濛濛引为知己,往后的日子,只要有空便来秦淮楼听濛濛抚琴奏乐,让濛濛陪他聊天!”
“而有一次,兴许是安公不胜酒力,濛濛第一次从安公的嘴中听到了他有关朝政的看法和议论!”
卫阶精神一振,知道烟濛濛所说的重点来了。
“安公说,天下本不是任何人的天下,原本就该是德才兼备者方可得之,而濛濛对于天下大事不甚关心,并未附和安公,而安公又自顾自言自语了一番...”
“安公都说什么了?”卫阶略显心急地问道。
“叔宝你怎可如此无礼打断濛濛说话!”
烟濛濛嗔怪地看了一眼卫阶,粉唇轻启,再次开口说道:“安公说,这天下早就不是以前的天下,朝堂之上,从上至下,尽是昏君佞臣,还说什么鱼目怎能混珠,前人誓言误国之类的云云...”
卫阶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烟濛濛,烟濛濛嫣然一笑,对着卫阶轻声说道:“叔宝想到了?”
“难不成安公想当皇帝,并非仅仅只是他个人的野心,还另有苦衷不成?”卫阶摇头说道。
“叔宝你不是说过,玄帅曾经告诉过你谢家的先祖曾经留下用不做功高震主之类的事的遗训吗?”烟濛濛淡然说道。
“有否可能,安公觉得先祖们留下的遗训最终只会误国误民,故而安公想要打破先人的承诺,想要取司马王朝而代之,还天下万民一个朗朗乾坤?”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的话,是否太过简单了?如果纯粹是为了民族大义,安公完全有可能说服玄帅与他联手,安公和玄帅若是精诚联手的话,取代司马王朝,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吗?”卫阶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