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所呆的这处包房是淮月楼内规模最小的,位置也是走廊尽头最不起眼的地方,站在门口处,甚至看不见一楼的大堂!
房门虚掩,卫阶微微一顿之后,不曾敲门,直接轻推房门,走了进去。
一打眼,卫阶就看见谢玄面窗而立,似乎并没有被卫阶推门时发出的轻微响动所惊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卫阶默然坐下,此刻谢玄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揣测,谢玄的身份,无论是北府兵大统领,还是朝廷的骠骑大将军,又或是乌衣巷谢家自谢安之下最有威望的人,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着很多要想的事情。
更何况此刻的谢玄,早已不是昔日的谢玄,已经与一个傀儡无异!
“小阶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踏足这淮月楼!”片刻之后,谢玄淡然开口说到,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卫阶进来了。
卫阶默然点头,这并不奇怪,无论是淮月楼,还是秦淮楼,矗立建康城城中都不过数载时间,近几年来,谢玄呆在健康城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以他的身份和性子,未曾踏足秦淮楼,并不奇怪!
“淮月楼确不适合玄帅!”卫阶点头说道。
“不,小阶你说错了,没有比淮月楼更适合此刻的谢玄了!”谢玄摇头说道。
“来,陪谢玄饮一杯酒!”
说完之后,谢玄缓步来到案几前盘膝坐下,而后招呼卫阶坐到他的面前,卫阶依言坐下,将谢玄和他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满了酒。
“小阶你知道谢玄为何会在大伯已经有了决定之后,还要坚决反对袁湛和钟灵的亲事吗?”
三杯酒下肚,谢玄打开了话匣子。
卫阶微微摇头,表示不知,他确是想不到谢玄反对这门亲事的原因,无论谢安的居心如何,袁湛的为人谢玄应该是很清楚的,对于袁湛,他一直以来也是颇为欣赏的,谢钟灵若是能嫁给袁湛,对谢钟灵而言,绝对是好事一件!
“确是想不通,卫阶记得没错的话,玄帅对袁湛应该一直都是赞赏有加!”
“建康城年轻一辈之中,袁湛确是谢玄少有能看得上眼的几人中的其中一个!”谢玄点头说道。
“谢玄对于袁氏一家,也是尊重敬佩有加,也正因为如此,谢玄才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谢玄不想整个袁家都成为大伯成其好事的牺牲品!”
“玄帅是不想袁家和安公有任何牵扯?”卫阶皱眉问到,他是有些想不通的,如今满朝文武,绝大部分都是谢安的党羽,其他不与谢安坑壑一气的都遭到了谢安一伙极力打压,袁家凭什么能独善其身?还需要谢安以嫁谢钟灵的方式来拉拢于袁家!
“玄帅,卫阶一直有一事不明,袁家究竟有何凭恃,能在朝堂之中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却又不依附任何一方,看似没有任何立场!”
“小阶你还年轻,不清楚袁家的底细并不奇怪,若是当年的兰陵公还在世的话,必然可以替小阶解惑!”谢玄摇头说道。
“当年朝廷南迁之时,袁家先祖,也就是袁湛的曾祖袁晔还是个黄门侍郎,是当年晋元帝的近臣心腹之一!”
卫阶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黄门侍郎官衔不高,却直接侍奉于皇上,若是能得到皇上的赏识,加官进爵也不过平步青云般等闲,只是据他所知,袁湛,还有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在朝堂之中一直都不愠不火,从未真正风光过!
“皇家秘事,袁家先祖袁晔知之甚多,而这些隐秘袁家也是一代传一代,却也从不外扬,只作为自保的手段,如此说,对于袁家为何能一直在朝堂之上独善其身,小阶应该能明白几分了吧!”谢玄接着说道。
卫阶顿时恍然,无怪乎袁家虽然落魄,却也不需依附任何一方了,因为他们手上有着皇室最大的把柄,也就是说,袁家应该保留了牛继马后这个典故最直接的证据!
如此说来,谢玄拉拢袁家,也正是为了这个证据!
“这个袁晔倒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卫阶赞赏说道。
“袁家如今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无论朝堂之中几多风雨,袁家都从未有过大起大落之势,一直屹立不倒,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小阶说的没错,谢家先祖何尝不是高瞻远瞩?”谢玄叹声说道。
“只是大伯如今一意孤行,非要置先祖誓言于不顾,谢玄也只能是徒叹奈何,无能为力之下,也只能坐视谢家从此凋零了!”
谢安死后,谢家风流确是无以为继,谢玄的担心几年后便可见端倪!
“能救谢家的,只有玄帅你!”卫阶趁机说道。
“玄帅如果还是一味被动,什么都不做的话,只怕谢家风流真的要从此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如果谢玄妄动的话,谢家要面临的,就不是丢失谢家风流这么简单了,而是灭顶之灾!”谢玄苦笑说道。
“大伯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谢家子弟若是做不成皇帝,这个江山若是不能姓谢,谢家也就没有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