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此刻的心情顿时十分复杂,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原地缓了半晌,低声道:“后悔吗?”
阮奕清眨了下眼睛,“后……悔!”
北欧的漫长的冬天,他总是一个人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的大雪,回忆小时候的经历。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
那时候,帝都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里有清草的味道。学校一放学,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来接陆家三兄弟的车子就停在学校外面,他生怕晚一秒钟,那车子就开走了,虽然陆绎每次都会让司机等他。
大哥坐最前面,他和陆老二,陆老三挤后面。
老三最小,陆老二就把他抱在中间,这是一天中阮奕清最幸福的时候。
遇上老三这一天运动量多一点,他就会在车上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鸡啄米似的,他顺势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小家伙睡得鼻涕冒泡。
许多年后,他的高中老师问他:阮奕清,你希望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笑笑回答:我希望长成一个勇敢的,有爱的,善良的人,能照顾弟弟妹妹一辈子。
没错,他这辈子最巴望的就是有个弟弟,他也一直把小续当弟弟看,可看着看着,那份兄弟情就变样了!
阮奕清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嘴角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笑意。
说好的一辈子,原来只是个幻想。
“小洁她……是疯了……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是在美国的医院里……加剧的……一个是她,一个是他,抢夺着……主导权!”
陆续心中一动,怪不得到最后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
阮奕清的双眼渐渐浑浊起来,眼里竟是淌下了两行泪:“没教好她,对不起……老二……还有……你……我……我得了病,治不好。”
陆续顿时明白了。
阮奕清之所以敢冒着被抓的危险,再次回到帝都,一来是因为知道阮奕洁在帝都,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二来,也是因为他得了绝症,也许想回来和他们兄弟说声对不起!
陆续黯然片刻:“你救了我们所有的人,二哥和我不恨你!”
一听到那个名字,阮奕清的唇打颤的更厉害:“替我……和他……说声……对不起……我……”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旁的机器都响起了警报声。
陆续忙道:“别说了,休息一会。”
“再不说……没机会了…!”
阮奕清大口大口的呼吸,双目浑浊无神,盯着陆续看,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无所谓了,因为他脸上的每一寸线条,都刻在他的心头。
“小续……小续……”他喃喃道。
别人都叫他阿续,陆家人直接叫他老三,唯有他,叫他小续,有时候喝醉了酒,叫得肆无忌惮些。
他是阮家的大少爷,鲜衣怒马,身边从来不缺送上门的男人女人,他们为他的钱来,他却只想在他们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像他。
他就是他的一个梦,一个不可与人启齿的奢望,一个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吧,他常常这样想。
阮奕清慢慢闭上眼睛,随即又不甘心的睁开,“我想……求你……”
陆续深深呼吸:“你说!”
“照顾……我的……父母,钱……钱……在瑞士银行……我的名字……密码是……你的生日。”
陆续的嘴唇在听到“你的生日”这四个字时,微微发抖,“清哥!”
“把我……洒……洒在……海里……那里……干净一点。”
“嗯!”
阮奕清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然后,他努力扯出一记笑容,用极为清楚的声音,说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小……续,生-日-快-乐!”
陆续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看着他的手从他掌中滑落,一动不动,泪,终于落了下来。
手术室里一片静谧,只有机器发出的警报声,但陆续听不见。
“清哥,我怎么又睡着了,啊,我把口水流你身上了!”
“没事!”
少年时代的阮奕清揉揉他的短发,笑眯眯回答。
阮奕清从小就有洁癖,身上和他完全不一样,他的衣服没有哪一天能看的,而阮奕清却是干净的,清爽的,浑身带着某种不动声色便能让人自惭形秽的东西。
有时候自己的黑猫脸把他的白衬衫蹭黑了,他也只是稍微抿起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温柔地看自己。
然后,轻轻说:“小续,你这么皮,将来是娶不到老婆的!”
“陆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帮死者……”
“再让我坐一会,行吗?”
被打断回忆的陆续皱了下眉毛,他就想陪着他静静的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