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宇微微闭了眼睛,心乱如麻。
陆续叼起一根烟,走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罐茶叶。
水开,泡了两杯热茶,端到茶几上。
就着茶叶的清香,陆续缓缓开口。
“盛泽宇,我有些匪夷所思,方慧死之前,为什么给你打了电话,按照道理,宋年夕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盛泽宇的眉梢轻轻地动了一下,垂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和她的关系,比宋年夕好一点。”
陆续笑笑,“一个人死之前,想的不是自己的亲人,想的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仇人,这关系可不止好一点,而是好很多点。”
盛泽宇嘴唇紧抿,克制而隐忍,然而心里却涌上滔天的震惊。
陆续拔掉嘴里的香烟,往烟灰缸里弹了下。
“方慧给宋年夕的遗书,你看到过了?噢,我说错了,这可不是什么遗书,而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或者说是诅咒。”
诅咒两个字让盛泽宇脑海里浮起宋年夕自尽的那一幕。
没有错,这几乎就是诅咒,诅咒宋年夕不得好死。
陆续的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走到盛泽宇面前坐下,然后,伸出手按在他肩上。
“我看过你女朋友张子墨的照片,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盛泽宇猛的抬起头,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陆续只当没有看见,自顾自地说,“有的时候我在想,你通过看这张脸,心里想的是谁呢?”
盛泽定心里莫名的慌张,下意识的想转过身,避开那双太过灼热的眼睛。
然而,肩上的那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死死的固定住。
陆续将脸逼近,眼中交织着怒火和冷静,“宋年初还是……宋年夕?”
盛泽宇听到这句话,霎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人,赤裸裸的坦承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我知道这些年,你很不容易。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是活得容易的呢!”
“我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有些事情瞒不了太久。”
梦不知何时醒,何时灭,何时天崩地烈……那些他求不得,忘不掉的爱和恨啊,在这一瞬间统统化作了一道白光。
盛泽宇的双拳缓缓收紧,“陆续,我透过张子墨,看到的是宋年夕!”
“砰!”
拳头随之落下,陆续看着他鼻子里飙出来的鲜血,咬牙切齿,“盛泽宇,这一记拳头,是为宋年初打的。”
心里猜到是一回事,但从盛泽宇嘴里听到,又是一回事。
这个男人害死了宋年初,到最后竟然说“看到的是宋年夕”。
这特么的是什么鬼?
盛泽宇冷笑连连,白的唇,红的血放在一张脸上,说不出的恐怖。
“宋年初有什么资格打我,当年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宋家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我和宋年夕会变成仇人吗?”
撕开了文质彬彬的一幕,盛泽宇露出了他想毁天灭地的欲望。
十二年前的噩梦,如同一把匕首,一直插在他的心口,他疼的要命,可又一个字都不敢提。
这样的日子,他活够了!
这一回,轮到陆续怔愣住了。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盛泽宇,表情似乎被别墅外零度的室外温度给冻住了,凝固许久。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盛泽宇闭了眼睛,心头一时间有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很久,他擦去了嘴边的血渍,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语气,开口。
“你不是想治好宋年夕的病吗,走吧,带我去见她,我知道她的心结在什么地方,也知道方阿姨为什么会留那样一封信给她。”
陆续听完这句话,心开始不断地往下沉,再往下沉。
所以,这个男人才是了解宋家所有秘密的人?
他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好人?
坏人?
亦或者他曾经和宋年夕是一对?
……
带着这些惊疑不定,陆续开车回到了公寓,同行的,自然还有盛泽宇。
一路上,两个男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家。
赫瑞文见两个人都来,顿时有些傻眼。
他指了指卧室,“刚打了针,没有几个小时醒不过来。”
陆续脱掉外套,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整整一天,他还没有吃一口东西。
“你们吃了没有,没吃叫外卖吧。”
赫瑞文瞄了眼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盛泽宇,拿想手机点外卖。
这时,盛泽宇的手机响,是殡仪馆里打来的电话,问家属打算什么时候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