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我家少爷这是怎么了,真的只是脑震荡吗,他脑子没坏吧?”甘伯的声音听上去快急哭了。
陈加乐拿出手电,正要对着男人的瞳孔照下去了,一只手背挡了过来。
陈加乐见他有反应,低声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斐不完的手,神经质地抽动一下,随后他把手放下,藏在身侧,紧紧的掐起拳头。
“她……还活着吗?”
陈加乐凝着他,眸色深了一些:“还活着,刚刚动完手术。左臂骨折,额头受撞击,缝了十二针。”
斐不完发把头扭向窗外,皱了下眉,看起来像是在伤心。
这两次看到他,他似乎总在皱眉,眉间已经形成了一道淡淡的纹路。
他每次皱眉的时候,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就会显出某种说不出的冷厉,看起来既孤独又遥远,和他以前的人设,完完全全的分离。
他的皱眉,是为了那个常宝莹吧。
陈加乐轻轻笑出声:“斐少要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
“陈加乐!”
斐不完一把握住她的手。
陈加乐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家伙的手异常的冰冷,半丝温度都没有。
“斐少还有什么吩咐?”
斐不完缓缓抬起眼睛,眼神空洞如一个巨大的漩涡,“你相信人死了,会去天堂吗?”
陈加乐浑身的汗毛蹭的一下子竖了起来。
斐不完轻轻松开她的手,长长的睫毛阖了住了那双黑眸,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希望有天堂。”
陈加乐:“……”他脑子没问题吧。
陈加乐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体温稍稍有些高,“家属,病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你安抚一下吧。”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
“咔嚓,咔嚓--”
陈加乐抬起头,一脸的疲倦:“安之,你还没走呢?”
安之收起相机,走到她身边,低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刚刚在你脸上捕捉的什么吗?”
“什么?”
安之把相机拿过去,“自己看。”
镜头里,女人身体往前冲,脸上清晰的显示出一抹慌乱,那种慌乱像是她杀了人,又像是与情人偷情时,被人撞破。
陈加乐茫然的抬头,她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安之轻轻抱了她一下,柔声道:“加乐啊,你只要问你自己,谁让你这么慌乱?”
……
谁让她这么慌乱?
陈加乐回家躺到床上时,脑子里不断浮现的这个问题。
除了他,还有谁呢?
“乐乐,妈给你炖了鸡汤,喝一碗再睡觉,已经盛到餐桌上了。”
“谢谢爸爸妈妈,你们去睡吧,不用管我。”
陈加乐应了一声,用力的扯了几下头发后,在床上来回翻滚。
陈加乐啊陈加乐!
他已经和初恋和好如初,你却还在受他的影响,像话吗?
他皱眉和你有个毛线关系?
他孤独和你有个毛线关系?
早点睡吧,没有人在想你,只有你的头发在掉,痘痘在长,眼袋在下垂,肚子里的孩子在慢慢变大。
陈加乐冷冷的笑出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餐桌前。
吃好,喝好,营养好才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
至于那些浮云一样的东西,就随风去吧!
一碗鸡汤喝完,陈加乐的心理建设又一次坚固的竖起来。
……
寂静的病房里,手机铃声刺耳的响起来。
甘伯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到床边低声道:“少爷,陆少电话。”
斐不完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车祸中壮烈牺牲。
“帮我重新订一只。”
他交待了一声,接过手机,低低的说了一声:“喂?”
“好好的,怎么出了车祸?”
“赛车的时候,脑子走神了。”
“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陆续松开了眉,“刚才还真被你吓了一跳。”
“以前被你吓过很多次,这一回换成吓你,也算公平。”斐不完话说得有气无力,但调调还是那个调调。
陆续顿了顿,笑道:“行,你现在是伤病员,你怎么说都有理。”
“什么时候回来?”
“初六。”
“机票定好了?”
“订好了,明天去公司看看。沉迷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但公司还是要管的。”
斐不完一激灵,想了想,道:“那个……有件事情和你说一下,公司最近的股票不太正常,我正在找人查,怕影响你度假,就没和你说。现在小爷我是伤残人士,没办法劳心劳累,你接手吧。”
陆续脸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