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女人的小脸苍白的要死,但眼睛却贼亮,冲着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此刻,脚下是浮动的白云,层层叠叠,如同波浪。刚刚他们一路走过的风景,此刻都能够看见。
那些流走的光阴,逝去的生命,破碎的亲情,还有被欺骗的爱情……统统都无法挽回。
伤心不行,哀求不行,恨更不行!
“陈加乐,你特么想死!”斐不完突然骂了一句。
是了,所有的都无法挽回,但他还有眼前女人纯粹的、温和的笑容。
他知道只要他愿意,这个女人就算再难再累,都会携着他的手,一直陪他走到最后,不离不弃。
“吼什么吼啊,下山的路你得背着我,我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这时,陈加乐突然开口。
斐不完深深看着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这个死女人,上山容易下山难,你想累死我啊。”
“对,就是想累死你。”
斐不完怒气冲冲的放下她,腿一曲,整个人蹲在她面前,“滚上来。”
这一回,陈加乐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这么滚了上去。
斐不完把她往上抬了抬,俊朗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扯起一丝笑。
他和世间所有的俗人一样,都盼着父母恩爱,童年幸福,富裕美满,甚至花好月圆。
但花好月圆哪是这么容易的。
这人从他心上拿走一点,那人从他心上拿走一点,花好月圆就变成了支离破碎。
心支离破碎了,整个人也就跟着支离破碎。
这些年,他二五不着调,他从这个女人玩到那个女人,他对父母横眉冷对,只是为了掩盖心里的那份懦弱。
其实,支离破碎又怎么样呢?
这世上的人,哪个不是支离破碎的活着。
陆续总说他是宋年夕的药,现在老天爷把自己的药送来了,他若是再不好好珍惜,那就活该天打雷劈了。
“陈加乐,你趴稳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你舍得我掉下去吗?”
“舍得啊!”
“别口是心非了。”
“你哪里看出我口是心非。”
“不用看我,我就知道。”
“哟,你这是吃定我了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让别的女人吃定你?”
“行了,小姑奶奶,你绕了我吧,侍候你一个人,我就已经够够的了,还来个别的女人,你直接让我死了算……”
“这么说,你是非我莫娶了?”
“何止非你莫娶啊,简直就是缘定三生,你满意了!”
“斐不完,原来你挺会说情话的,以后麻烦多说说给我听,我心情一高兴,你闺女也能生长发育的更美一点。”
斐不完:“……”
哼!
情话能随便说吗?
他堂堂斐大少不要面子的?
……
虽然是一路被人背下山的,回到家,陈加乐还是累得哼哼爬上床,盖了被子就呼呼大睡。
斐不完嘴上骂了声“猪”,手却很诚实帮她脱衣服,脱袜子,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袜子一脱下,他愣住了。
记忆中陈加乐的手和脚都长得特别好看,又白又细长,怎么现在肿得跟个馒头似的。
斐不完把被子推上一点,这才发现不仅是脚肿,小腿也是肿的,他吓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手机跑到客厅打电话。
“陈主任,我老婆的脚和腿肿了,这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啊!”
“你夫人应该五个多月了吧,五个月以后,肚子里的孩子会生长发育的很快,子宫扩张导致压迫内脏,血液循环会变慢,血液流动慢,下脚就容易肿胀。”
“有办法不让她肿吗?”
“经常按摩能缓解,但不治根,等孩子生下来后就恢复了。”
“是只有我老婆一个人这样,还是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这样。”
“斐少爷,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这样,您夫人已经算是好的了。有的孕妇头三个就孕吐这一项,就能把人折磨死……”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斐不完已经听不见了,他脑子里就记得两个字:折磨!
这女人也孕吐吗?
厉害不厉害?
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
宋年夕这会刚做完一台手术,屁股还没有坐下来,斐不完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宋年夕,陈加乐孕吐吗?”
好好的,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宋年夕:“吐啊。”
“厉害不厉害?”
“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
“吐得晕天黑地,什么都吃不下,人瘦了好多。”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后来就慢慢好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