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总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在福州隐居的黄道周,另一封则给了江西的杨廷麟。
黄道周,字幼玄,一作幼平或幼元,石斋,福建漳州府漳浦县人,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南明隆武时,任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因抗清失败被俘。与刘宗周并称“二周”。
但说了这么多,其实都不。因为,黄宗周最主要的成就,不是为官,而是治学,还有他的道德楷模作用。像历史上脸皮最厚最傲娇的乾隆皇帝,对他有一句倾心赞叹:不愧一代完人!
他坚持自己的“道”,为此不惜对抗敏感多疑的崇祯皇帝,为此不惜自己的性命,带着几千散兵游勇前去有死无生的抗清。
他为官方面,在后人看来,除了迂腐似乎毫无可取之处。但是,从为人上讲,却是当真一位言行一致的君子,为世人所重,认为他就是活着的圣人。
李岩不欣赏他的能力,但却欣赏他的人品。有了这么一位道德楷模前来为朱慈烺背书,以他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朱慈烺的皇位就无人可以用武力以外的手段推翻了。
这一次,李岩倒是没有再次外出,只因为此时局势动荡,无论是广西很有野心的靖江王朱亨嘉,还是广东尾大不掉的丁魁楚,都是李岩严密防范的对象,容不得李岩小觑。
因此,邀请黄道周,还是只能靠瞿式耜的书信。而以瞿式耜与李岩对黄道周的了解,拥立正统这样的诱惑不是黄道周这样爱追究死理的理学家所能拒绝的。
果然,在六月底,这位老先生就乘船从福建漳浦来到了遂溪。李岩倒也不是不知道航海的便利性,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土匪,还是不入流的那种,想要跨海还要得到郑一芝龙的允许,从安全考虑自然不能搭乘海船。
李岩见到这位著名的理学家,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是此时的名人,在后世就是历史人物,前世屌丝突然来到历史中,还是比较好奇的。黄道周典型的一副道学家风范。年纪大概五十三四,头戴方巾,穿交领“道袍”学子们穿的常服,与道士的衣衫样式类似,外套襕衫穿着方头鞋。虽然只是普通老书生的打扮,又是经历了长途跋涉,在身上却是看不到一丝灰尘,显然换洗的十分勤快。最关键的却是他的头发,虽然已经斑白,却梳得一丝不苟。果然是李岩心目中典型的道学家的形象。
黄道周对于李岩这样的贼寇显然是不屑一顾的。见李岩腆笑着站在一侧,一直注视着自己,黄道周心中不悦,一拂衣袖,“面前站者何人?”
李岩赶紧弯腰作揖,“后学末进李岩见过黄先生!”
“老朽可当不得大顺制将军的先生二字。”黄道周无所畏惧的说道。
“靠啊,就冲着这个破个性,崇祯没有杀掉你,却是算得上宽宏了。”反正李岩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感觉胸中一股火气在不断蔓延,几乎不能容忍。李岩心中不住念叨,“我必须要忍住,忍住!”
好久,才气息平稳,竟然还能挤出笑容来,“石斋先生前来遂溪遂溪蓬荜生辉,李岩瑾此代表遂溪百姓欢迎阁部。”
“老朽此来,不是见大顺制将军的,我只是欲见我大明太子一面。”黄道周傲然说道。
李岩再也笑不出来了,“黄老头,你是专门过来打脸的么?信不信我……算了,我也不信我自己能把你怎么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见了黄道周,再看一眼身边与自己一道欢迎的傅冠,只觉得往日觉得顽固的傅老头似乎也顺眼了许多,“你是个好老头,如果与黄老头比较的话。”除了傅冠,从江西赶来的杨廷麟也在欢迎的人群中。
再也不敢与黄老头对话,将人交给老傅,自己却落荒而逃。
傅冠对黄道周说道,“黄老,李岩毕竟是此地的主人,您还如此恶言相向,似乎,似乎,有些不妥。”
“你是担心老夫激怒了李岩,他会杀了我?”黄道周傲然的说道。
“是啊,太子此时都在李岩的掌握中,我等自然要小心谨慎!”傅冠说道。
黄道周却不赞成的说道,“正因为太子在李岩手中,老夫才更加要试探李岩的心意。”
“黄老是故意想要激怒李岩?”傅冠不明其意。
“元甫啊,老夫都一大把年纪,早已看淡生死,此次前来,原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所想的,若太子是假的,一切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自然欣喜,但还有一虑,李岩毕竟是大顺余孽,若行董卓、魏武故事,甚有可能。因此,老夫打定主意,若李岩当真欲行不轨之事,拼却性命不要,名声不保,也要否定这个太子的存在。”
傅冠拜服,“黄老思谋远虑,大有当初于少保力主明景宗上位的气魄与智慧,傅冠佩服。”
黄道周获得了傅冠的赞扬,内心如同吃了蜜般甜,表面上脸色依旧冷峻,说道,“老夫言语激怒李岩,就是想要看一看他的秉性。”
“黄老看出什么来了?”傅冠顺势问道。
“在老夫刺激下,李岩面色数变,却依旧忍了下去,可见其内心还是比较深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