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见洪承畴那心灰意懒的模样,突然有些同情,挥退众人。
洪承畴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李岩,你还有何话说,尽管说,洪承畴被人骂为汉奸,也非一次两次了。”声音显得十分凄凉。
李岩没有说话,向他弯腰一拜。
洪承畴惊讶的看着李岩,“李岩,你有何阴谋诡计?”
“洪大人对当初降清可有悔意?”李岩突然问道。
洪承畴依然没有言语,两行浊泪潸然滴落,良久方才说道,“事已至此,夫复何言?”
“崇祯末年,有两大统帅最令李岩佩服,一是陕西巡抚孙传庭,再就是洪大人你。”
洪承畴定定的看着李岩,似乎很是不信。
“洪大人投降满清其实情有可原。当初固守松山,兵不足万,被困半年,粮食殆尽,外无援兵,实在是无法可想。”
“唉!”洪承畴长叹一口气,“明军畏满清如虎,守城尚且勉强,何况野战?洪某当初被围,已经预感到了结局。”
“洪大人方才觉得认罪书是诋毁之言,可大人是否想过,将满清写的手段愈加卑劣,愈能显出大人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无奈,也算是稍微挽留了大人的名声。”李岩循循善诱的说道。
“不可!如此就更加愧对皇太极的知遇之恩。”
李岩明白洪承畴心中抉择之艰难,不再言语。临走之前说道,“无论洪大人是否签字,李岩都会在认罪书上盖上大人的血手印,也会将大人的无奈之处悄悄传播,虽然不能洗脱大人的汉奸之名,但至少可以得到汉人一定程度的同情。”
听到李岩的话,洪承畴再次老泪纵横,“李大人恩德,洪承畴即使在九泉之下亦铭记于心。”洪承畴只觉得,站在面前刚开始还觉得讨厌的李岩,竟然是自己难得的知己,说道,“李岩,你欲再续大明,需牢记一点,人都不要相信,包括大明的皇帝,你所能依靠的,只能是你自己手中的刀枪。大明,已经烂在了根子上,你是找不到同盟者的。”
李岩此次挥退众人,无非是与这个历史的名人交流一番,探听一下这些既是在满清也被视为贰臣的心理,看看这些降清之人是否有再次反正的机会罢了。事实证明,即使洪承畴这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其实内心也是充满矛盾,既希望协助满清一统江山,洗脱汉奸之名;一方面又对于屠戮自己的同胞,也是心中难忍,就比如后世伟人孙中山,对洪承畴也是称赞有加:
五族争大节,华夏生光辉;
圣灵不涂炭,功高谁不知。
满回中原日,汉戚存多时;
文襄韬略策,安裔换清衣。
虽然言语中有些夸大,但也从侧面可以看出洪承畴的功劳。
李岩再次鞠躬,走了出去。
孝陵卫的战斗持续了大半天,眼看得天色已晚,是不可能再行祭祀,李岩再次选择在二月二日进行祭祀。虽然说龙抬头的日子,其实不太适合祭祀,但事急从权,也只能如此。
此次祭祀,虽然从时间上讲,不应该用太牢之礼。明朝规定,清明、中元、冬至三节才适用太牢之礼。但孝陵已经几年没有拜祭,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大祭。所谓太牢,即牛、羊、豕三牲齐备。
这一次祭拜,没有了干扰,全军缟素孝陵。边上百姓见了,自发绑上白布条,讲究的同样全身缟素,陪同致祭。
太牢进献,李岩宣读黄道周等人拟定的祭文:
宣武二年二月二日,谨昭告于大明太祖开天行道肇基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之灵曰:“呜呼!国家外患,振古有闻。赵宋末造,代于蒙古,神州陆沈,几及百年。我高皇帝应时崛起,廓清中土,日月重明,河山再造,光复大义,昭示来兹。不幸季世俶扰,国力疲敝,满清乘间,入据中夏。嗟我邦人,诸父兄弟……
祭文一出,哭声盈野。
随后,李岩以洪承畴与巴山的头颅祭天祭拜孝陵的影响力更大,并迅速扩散至绍兴、福州乃至广州、京师。
消息首先传到了绍兴。
鲁监国的小朝廷一片震惊。即使一向做事果决且比较善战的朱以海也是坐在椅子上,良久无语。原本鲁监国小朝廷内的首辅方逢年已经被调到宣武朝廷。既然失去了监国的名义,一众辅臣、阁臣的任命自然是作废了之。此时,文的方面以张国维为首,担任摄政王王府长史,同时也是实质上的浙江巡抚;武官以方国安、王之仁领头。
前者,虽然暂时接受了宣武朝的任命,但是甘于雌伏的并不多。他们还是寄希望于首先克复杭州,此为中兴一半跟脚,再提并江宁,拜谒孝陵,全功可得。如此,以中兴之主的身份克继大统也并无不可。
只是,李岩冒险进攻江宁,却一举功成鲁监国内部的独立派如丧考批,因为彻底断绝了这个希望。张国维就哀叹道,“皇明正朔,从此在广矣。”
方国安等人一行赞成归顺宣武朝廷,“圣子神孙,总为祖宗疆土,今宣武既正大统,自难改易。我等以克复神州为要,纵然一时弯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