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云遥七峰沉浸在最后一抹夜色中。
景山顶的小院里,任真身披外衣,拎着板凳走到了门口。
冬夜凛寒,薄纱似的白雾弥漫山间,悄然飘进院里,这让太过疲惫反而睡不着的他又清醒几分。
坐在板凳上,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无尽漆黑,死气沉沉,便觉得有点无聊。心意一动,他从怀里掏出了红玉葫芦。
崔家,剑道,剑酒,酒徒……
一系列关键词陆续从脑海里闪过,他琢磨半天,也没能将今晚这些突发事端理清头绪。
“难道是我太多疑了?”他捏了捏眉心,自嘲一笑,“过慧易夭,以后还是少想这些烧脑子的事为好。”
他眯起眼眸,借着背后屋里透出的微光,目光凝滞在玉葫上。
“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医院打针,护士姐姐都先用卫生棉在上摩擦一圈,说是酒精能消毒杀菌……”
回忆起往事,他精神恍惚,盯着肿胀的左手,喃语道:“如今在这个世界,酒精是找不到了,不过这些药酒更精纯,杀菌效果应该会更好……”
这样想着,他拧开木塞,将玉葫里的酒倾向左掌心。
哒、哒,两滴晶莹酒珠落在掌心里,微微颤动着,闪烁出水银一般的光泽,澄澈明净。
收回玉葫,他伸出右指,小心翼翼地戳向酒珠,想将它涂抹在红肿的掌面上。
指纹刚一触及酒珠,它立即朝四周散开,须臾间,一道道精悍的银光倏然爆出,蕴含着锋锐无比的剑气,瞬时刺射在手掌上!
“啊!”
任真猝不及防,失声痛吼出来,一股恐怖的痛楚袭遍全身。
手指连心,更何况他左手不仅有手指,还长着一只眼睛,岂能不畏惧这凌厉绝伦的剑气!
这玉葫里装着的,原来并非什么冰茅酒,却是那把无形之剑,花间一壶酒!
最锋利的剑,刺在最敏感的部位,给他带来的,是犹如雷霆轰顶般的剧痛。
他甚至来不及挣扎,只觉眼前一黑,便立即丧失知觉,昏倒在地上。
掌心的剑酒却不会就此罢休。
两滴酒珠循着掌纹脉络,很快遍及手心。剑气浓烈至极,它们势不可挡,疯狂朝肌肤里渗透,想将整只手掌斩灭殆尽。
下一刻,异变陡生。
不知为何,已经昏迷的任真左手遽然一颤,自行抬到空中,煞是诡异。刹那过后,又有一束强盛霸道的金光从掌心刺出,在黑夜里绽放!
只见左掌上,金光如潮水流转,洞彻虚空,一只黄金眼瞳竖垂其间,庄严无比,透着浑然天成的神圣气息。
在剑酒杀气的激发下,任真的黄金天眼终于洞开,崭露出真正的峥嵘!
然而,天眼金光虽强势,却未能毁灭那银色剑光。毕竟是绝世名剑,桀骜不驯,岂会被轻易征服。
此刻,这两道华光脱离手掌,在虚空中急剧碰撞着,互不相让。
嘶、嘶!
金银二气疯狂切割空间,它们似有灵性,战意澎湃,情知自己遇上强劲对手,都不甘示弱,越斗越勇。
电光火石间,不知已发生过多少次可怕的绞杀,它们冲天而起,一路攀升至极高的层面。
下方的群峰愈发遥远,连整座大陆都开始渺茫。
越往上,天地元气越稀薄,空气不再流动,陷入永恒的沉寂中。
两道光芒渐渐剥离,流失了原有的绚烂外表,不知从何时起,只剩下两道纤细线条,宛如灵动的小蛇,仍旧不停撕咬着,不肯罢休。
时间流逝得越发缓慢。
在数十万里之外的高空上,渐渐出现了许多奇妙的光弧,繁密地罗布在这片辽阔空间里。
群星闪耀,太阳燃烧,众多极寒极热的星辰充斥其间,疾速运转着。
它们本是互相矛盾,却并行不悖,共同构成一座浩瀚星海,绚烂夺目!
直到此处,那桀骜银气终于消散,荡然无存。只剩下一道赤金色斑点,静静飘浮其中,缥缈不定。
作为天外来客,它漫无目的地游荡着,饱览着面前的璀璨群星,美不胜收。
“这就是九天之上吗?”
在这金色斑点里,一道微弱的神识苏醒,隔着遥遥数十万里,终于恢复原有的联系。
因祸得福,直到此刻,他才觉醒出真正的大神通。
上至九天,下至九地。法天象地,皆入我眼!
神游星海,乃是一种玄妙的观想。这种宏大机缘,洞察天机,是世间最绝顶的气运,真正的天命所归!
“日月之行,皆出其中。星汉灿烂,皆出其里。今日方知,何为大世界,何为大自在!”
他畅游星海,跟绚丽群星擦肩而过,最终驻足在某颗硕大星辰上,开始凝神观悟。
在他的意念里,流转运行的星辰,或生或灭,或明或暗,都划出一道道玄妙难言的弧线。这些弧线极其繁复,彷如缠绕在一起的冗乱线球,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