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旁的五十斤臼炮骤然发出了怒吼,在向着天空喷射的火焰中一枚枚巨大的开花弹,带着木管引信燃烧的火星直冲天空,紧接着又划着一道道弧线坠落,下一刻蒙古骑兵的洪流中一团团烈焰炸开,而也就在同时那些同样架在河堤上的十二磅野战炮开火,实心弹呼啸着掠过列阵的步兵落在蒙古骑兵中。开花弹的爆炸和实心弹的撞击中,刚刚开始冲锋的蒙古骑兵立刻就一片血肉横飞,但这些人明显不是八里桥他们那些废了的后代,尽管吴越军炮火凶猛,他们依然顶着死亡向前,疯狂地拉近着他们和步兵阵型间的距离。
然后步兵阵型前方六磅野战炮开火。
步兵阵型中间二十四磅臼炮开火。
数百门各种口径大炮的狂轰让蒙古骑兵们不断丢下越来越多支离破碎的死尸。
但活着的依然在冲锋,他们背后就是大都。
他们占据这片富饶土地的标志。
失去大都也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失去这片占据百年的富饶土地,然后被赶回寒冷贫瘠的草原,赶回到他们世世代代的贫穷中,由原本享有一切的征服者,变成一群在风雪中挣扎求生的牧民,已经享受过这个花花世界的他们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所以他们别无选择。
炮弹终究没挡住他们。
最前方的骑兵终于冲过了炮火的拦截。
他们那些在八里桥杀死五个敌人的后代会为他们祖先而颤抖的。
面对那片刺刀丛林的蒙古骑兵们没有丝毫畏缩,端着他们的长矛硬生生地撞了过去,然后在不足五丈的距离,他们对面刺刀丛林变成了爆发的火山,燧发枪喷射的火焰和硝烟中,最前方的蒙古骑兵就像狂风吹过的麦田般波浪线倒下。他们阵型的密集和距离的近无可近,让吴越军的子弹几乎就没有浪费的,骑兵和战马的死尸带着狂奔的惯性,几乎全都载倒在了刺刀的刀尖前,还活着的骑兵茫然站起,然后刺刀刺进他们的身体。
而他们后面同样冲锋的骑兵混乱地转向或者越过战马的死尸,然后步兵线列的后面,一枚枚冒着烟的手榴弹飞出,爆炸的火光中他们再次惨遭屠戮,但数量不多的骑兵还是终于撞上了步兵。
但撞上的是刺刀。
就在马背上骑兵拿着长矛和刺刀丛林互刺的时候,迅速完成装弹的吴越军步兵在刺刀丛林的后面再次扣动扳机。
然后这些骑兵也倒下了。
但骑兵冲击的不仅仅是正面,在正面交战开始的时候,另外的蒙古骑兵像他们习惯的那样,迅速插入两个方阵之间的空隙,然后在两边步兵的夹击中奋力向前,他们的目标是阵型后面河堤上的大炮,这些大炮依旧在持续不断地射击,甚至用炮弹在对正面的骑兵进行遮断,它们居高临下可以轻易地攻击四里內任何目标。
尽管左右两侧吴越军的子弹让这些骑兵同样死伤惨重,但他们依旧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冲过拦截。
然后迎战他们的还是排枪。
----
“杀!”
脱脱的儿子哈剌章,疯狂地呐喊着催动战马,向着前方这道绵延的防线决死冲锋。
几乎就在同时前方一片火光。
他身旁那些英勇的骑兵们立刻在鲜血飞溅中倒下,但后续骑兵依旧和他一样疯狂向前,他们手中一支支长矛端起,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已经没用了,射箭必须减速,狂奔的战马上再好的弓手也射不中目标,甚至距离远的时候为追求准确还得停下。欧洲前膛枪时代骑兵甚至被禁止冲锋中用卡宾枪,蒙古骑兵的弓箭肯定不会比卡宾枪更精确,但在对面成千上万的火枪面前无论减速还是停下都和自杀没区别,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英勇姿态全速撞击向前,速度是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
甚至为了速度他们连盔甲都不要。
他们也在适应新的战争。
他们同样都是身经百战,在最初的茫然失措之后,他们也逐渐明白冷兵器骑兵对线列步兵该如何打,用弓箭是自杀,他们永远射不过排枪,穿盔甲减慢速度也是自杀,那东西在子弹面前同样毫无意义,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冲上去用长矛和弯刀解决,只要别让步兵装第二轮子弹他们就是胜利者。
此时后面的步兵阵型中,一个方阵实际上已经被冲开。
这并不奇怪。
空心方阵可以最大限度抵挡骑兵但不是免疫骑兵的攻击,在机枪没有诞生前,骑兵冲锋是不会过时的,更别说吴越军只是拿破仑战争时期的水平,而拿破仑战争时期骑兵始终都是战场上的重要力量,这些蒙古骑兵的骁勇也丝毫不输于小拿拿的那些胸甲骑兵,他们冲开一两个空心方阵很正常。
但依然没用。
因为河堤上所有大炮几乎同时转向了冲开方阵的骑兵,然后超过两百门大炮的攒射瞬间把后续骑兵打得尸横遍野,后继无人的蒙古骑兵反而陷入重围,紧接着重新完成装弹的步兵从两侧射杀这些冲进阵型的骑兵,甚至端着上刺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