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拍着自己蓬蓬乱跳的心，也不敢去探望黄氏，悄悄朝梓院潜去，此刻，全顾府上下，也许只有她巴不得顾青青死，顾婉婉怕，很怕，丑八怪如果没死，一旦醒来，遭殃的就是自己。

可是，她若死了，父亲就要被送进大理寺，顾家也完了，没有了父亲的庇佑，自己又会是什么光景？

犹豫着，后悔着，一路跌跌撞撞到了梓园院外，正打算潜入时，便见殷氏一路哭着赶来，顾婉婉忙躲好，生怕被殷氏发现。

欧阳俊凡还没到，秀珠看着床上的顾青青泪如雨下，拿着洗过的热帕子根本不敢下手：“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云娘胆子大些：“先替姑娘清洗吧，这样粘糊糊一身，怕是欧阳公子也近不得身呢。”

“我去烧热水。”秀珠抹了把眼泪道。

云娘便小心翼翼拿着帕子替顾青青洗理脸上的污血。

“咦——”云娘的手突然顿住：“姑娘的伤……”

手帕被人夺走，云娘抬头，怔住：“太太……”

“准备热水，扶大姑娘去洗澡。”殷氏眼圈红红道。

云娘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太，姑娘她……”

“我知道，你辛苦了，这些年，青青多亏了你。”殷氏道。

“快别这样说，都是奴婢的份内事，只是没本事，没能护好姑娘……”云娘哭道。

“去吧，备好热水，煮点艾草汁来。”殷氏道。

云娘忙往后堂去了，很快备了热水来，和秀珠一道抬了顾青青入浴房。

“你们都出去吧。”殷氏道。

秀珠愣住：“还是奴婢来服侍姑娘吧。”

殷氏摇头道：“不用了，青青长这么大，我都没怎么关心过她，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秀珠还想再劝，云娘拉住她道：“太太辛苦，奴婢几个就在外面，有事支会一声。”

殷氏点头，随手将门关了。

秀珠一脸愕然：“云娘，太太这是……”

“少管些，办好自个的差就是。”云娘道，脑中却浮现出顾青青初长的新肉，那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修复的伤口，姑娘的脸……

殷氏拿着帕子，认真仔细地替顾青青擦洗着伤口。

整个背是肿的，皮开肉绽都难以形容伤势的严重，才多久啊，接连挨了八十板子，不过十九岁的孩子，真下得手去。

自进得屋来，殷氏的泪就没停过，那张脸，尤其怕看，污血将头发粘在脸上，脸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深可见骨，额上的那块疤被人割下了，皮粘连在脸上，很可怖。

殷氏的手颤抖着，提起的帕子不知该自何处下手，碰哪都觉得疼。

小小的身子缩在大浴桶里，满身的伤痕，让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不心痛？

“为什么不肯乖乖的只呆在屋里呢？不是教过你，不要和任何人争么？”殷氏涰泣着边说边撩起水，慢慢地，小心地开始替顾青青清洗，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粘着的头发拨开，洗净，总算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温热的水自脸上滑落，那一道道，如同蜈蚣一样爬在脸上的伤痕却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殷氏整个人呆住了，帕子落入浴桶而不自知，半晌过后，她侧头去看顾青青背上的伤，同样的，方才还惊骇可怖的伤也正在修复，愈合！

“青青，青青！”殷氏的脸色刹白，如临大敌，猛摇顾青青。

顾青青晕晕呼呼的，睡梦中，感觉有双温柔的手正轻抚着自己的身体，象是妈妈的手，有多久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了？

真的好舒服，好温暖啊，满身的伤痛似乎都被那只有魔力的手抚消，这一刻，她愿意永溺梦境，不再醒来。

可是，那只抚摸着的手突然停下来，在用力推搡着，顾青青无奈地撕开疲惫之极的眼睛，真的是殷氏：“娘——”

殷氏突然拿起帕子往她脸上使劲擦。

顾青青被弄得很不舒服，抓住殷氏的手：“娘，你做什么？”

“青青，你的脸……”殷氏如同见鬼一样的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惊恐。

顾青青怔了怔，黯然道：“是顾婉婉，她在我脸上划了七八刀，娘若是怕，就别看。”

“不是，不是，青青，你自己看。”殷氏返身拿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顾青青的脸上仍有伤痕，只是已经很浅，而额头上那块可怖的红瘤已然不见了，只余下一块残破的老皮还粘在脸上，而她以往腊黄暗沉的皮肤此时白晰光滑，鲜嫩如刚剥了壳的荔枝，嫩得能掐出水来，在热气的氤氲下，透出淡淡的粉色，顾青青五官极似殷氏，精致小巧，眼睛清亮水灵，这哪里还是个人见人厌的丑八怪，镜中分明就是个艳若桃李的大美人。

顾青青呆了，她曾想过，原身应该是美貌的，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美貌，顾婉婉的美与她一比，如同野花与牡丹，雪莲与雏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她曾经动过念头，将这张脸划烂，然后用意念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