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静娴叹了口气,一脸婉惜,过了一会子又道:“我瞧着是镪水灼伤的,都烧成这副模样了,俊凡哥哥可有法子医治?”
青青虽然调皮,却善良厚道,顾婉婉的话有待商榷,但欧阳俊凡素来寡言,拿出银针替顾婉婉医治。
丫环端来热水,洗了帕子给顾婉婉清洗伤口,欧阳俊凡下意识站起,想要避开,却想起顾青青,在青青的眼里,病人便是病人,没有男女老幼,没有官阶贵贱,倒是自己迂腐了 。
刚接过丫环手中的帕子,就听殷静娴道:“这里有我呢,俊凡哥哥若是信得过小妹的医术,可以在外堂喝杯茶了再来。”
欧阳俊凡顿了顿,到底还是把帕子交还给殷家丫环,转身出去。
颀长的身影自门前消失,殷静娴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戾,拿过丫环手中的帕子,亲手替顾婉婉开始清理,并且,上药。
顾婉婉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其实并不重,只是破了些皮,有些辣痛,原本,想着这是一次好机会,欧阳俊凡是君子,又是医者,肯定会亲手替自己上药医伤的,可是……
忍不住回头看了殷静娴一眼,殷家的女儿长得都端庄,气质高雅,能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所以,就算爹心有芥蒂,他喜欢的还是大娘,并不是黄氏,殷静娴也是,人如其名,温柔娴静,气质如兰,听说是国师的独女,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京城里,想娶她的快排到城外去了,都是有名的王孙公子,没想到,她喜欢的也是欧阳俊凡,如果让她知道,欧阳俊凡很在意顾青青……
“多谢!”顾婉婉虚弱地说道。
“不用,我这个药是爹爹独制的金创药,比俊凡哥哥的不会差,涂了之后,是不是感觉很清凉镇痛?”认真做事的殷静娴显得越发娴雅文静。
“嗯,确实好了很多,表妹不愧是国师的女儿。”顾婉婉道。
“好了,药已经上好了。”说到国师,殷静娴眼圈一红,似乎不想让顾婉婉看见,忙起了身:“俊凡哥哥,我已经给顾家姐姐上过药了,这手上的伤……静娴可治不了。”
欧阳俊凡进来,看了眼殷静娴手中的药瓶子,赞许道:“姑娘能拿出国师秘制的伤药,确实有心了,手上的伤……怕是只有师妹能治,不知婉婉可求过青青?”
顾婉婉眼中一热,泪涌而出:“自是求过的,奶奶和爹爹还有尚书大人都求了,可姐姐她……”
顾婉婉掩面哭泣,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由着别人去想象。
事实是,顾青青确实给她治了,但后来晕倒,而她这样一说,便是顾婉婉记仇,狠心不给她治。
欧阳俊凡的俊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那婉婉伤得如此,怎地又挨了板子,还送到了殷府?”
顾婉婉却只是哭,再也不肯多说半句。
殷静娴道:“别问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俊凡哥哥,你可能治?若是不能,还是请院首大人吧,若是我爹爹在,倒还有些办法,可惜静娴学艺不精,对这样的伤,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
欧阳俊凡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耗费的时间太长,况且,有些药难配齐,便道:“婉婉要不要回顾家?”
“我……”当然想回去,打了挨了,也让殷尚书看了,爹不会赶尽杀绝的,到底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听下人说,顾姑娘是顾大人使人抬到东府的,好象是要给大伯一个交待,这会子送她回去怕是不合适,也不知大伯是不是还生气,就怕人送回去了,又被顾家给送了回来,这一来二去的,顾姐姐怕受不得折腾。”殷静娴道。
欧阳俊凡深以为然:“如此甚好,那劳烦殷姑娘多加照看,等过几日顾大人气消了,再让顾家接回。”
说着,欧阳俊凡便要走,殷静娴不舍道:“俊凡哥哥辛苦,用些点心再走吧,静娴存得有去冬的梅根雪水,有上好的云雾毛尖,正好给哥哥烹茶。”
欧阳俊凡却惦记着顾青青,自宫中分别后,便没见过,而顾婉婉这一身伤的离奇,也不知师妹如何了。
“不了,小可还有事,下次再喝姑娘亲手烹煮的新茶。”说着,便不再迟疑,行礼告辞。
公子温雅守礼,润致如玉,殷静娴一直送到二门处,仍是依依不舍。
欧阳俊凡却是淡淡的,比面对顾婉婉时还要淡。
顾青青不过与他同在药师谷学过艺,她便是他口中的师妹,那么沉稳温润的一个人,竟是连消息也没听准备就巴巴地来,对自己,却是疏淡有礼,客套得象是初相识一样,明明他们从小就认识。
回到屋里,顾婉婉的手痛得在发抖,忍不住呻(吟),顾静娴坐到床边:“可惜了一双玉一样的手。”
顾婉婉更加伤心,美目里全是怨毒之色。
“是不是很恨顾青青?是她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对不对?”
顾婉婉咬紧了牙关,眼泪仍不停地流着。
“她真的能医好你的手么?这样的伤,连我爹都是束手无策的。”殷静娴似在问顾婉婉,又似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