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很富庶,怎么会有人吃不饱肚子呢?”
利玛窦一看就是对中国停留在城市的观感上,而未曾进入乡村体察农民的真实处境。
“以后你会明白的,数学,目前只能由能吃饱肚子的人来研究,很幸运的是,中国也不缺少能吃饱肚子的人,所以,我们到底还是能研究出一些东西来的,你把这本书收好,等收拾完这里的事情之后,我抽点时间,我们把这本书给翻译出来,让我们的士大夫也好好的了解一下你们的数学。”
利玛窦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我明白了,将军。”
“走吧!”
萧如薰翻身上马,往军营而去。
与萧如薰底气十足悠哉悠哉的进军不同,缅甸人就没有那么悠哉了,哪怕是在他们的统治核心勃固,也到处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这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缅甸人的心头,让他们无所适从,让他们茫然四顾,让他们心惊胆战。
十几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小王子闵启德战败了,十万军队全军覆没,明军正在向勃固进军而来,而勃固已经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量了。
这些消息一个接一个的轰炸着缅甸人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从最开始的嘲笑和不相信,到后来一伙一伙的断胳膊断腿的败兵的涌入而带来的全民恐慌,其中也不过只有几天而已,没有什么比战场上下来的败兵更能说明问题,也没什么比勃固周边缅族人聚居的乡村遭到不明势力的连番抢劫进攻更能说明问题。
根据败兵们的说辞,大军很凄惨的战败了,闵启德王子战死了,军队损失了绝大一部分,还有很多被俘虏了,只有少数得以逃脱,一路上的堡垒没有一个坚持防守,全部都丢弃了堡垒逃跑回来,大家全部逃回了勃固,因为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们一点点的安全感。
但是说到底,这份安全感到底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败兵和周边乡村难民的涌入,勃固开始变得人满为患,而人们也终于彻底的相信了军队的战败,横行天下数十年的军队的彻底战败,毫无预兆的来临了,让所有人都无所适从,他们习惯于军队的凯旋和战利品的分享,习惯于胜利和荣耀。
现在让他们接受战败,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们不一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城中最高最大最豪华的建筑物里面,那里,有他们几十年的王,带给他们无数荣耀和胜利的王,他们迫切的需要王的指示,他们迫切的需要王给予他们安全的保障。
不过现在,他们的王已经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了,莽应里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从两天前得知闵启德战死军队战败的消息之后,他就昏了过去,至今未醒,王宫里面乱作一团,文武大臣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习惯了莽应里的强权统治,他们是他驯服的助手,离开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十万主力战败,只有少数逃了回来,现在手上可以用的军队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勃固外面有不知道具体数量的明军和暹罗军正在进发,国家危如累卵,王啊,你怎么就倒下了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人的绝望?
或许是听到了这样的绝望的呼喊,这天晚上,莽应里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文武大臣瞪着牛蛋眼问他——王,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问我怎么办?我能知道该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培养了十多年的合格的儿子战死了,十万精锐军队战败了,国家的根基已经毁于一旦,剩下这点军队也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一旦明军开来,携大胜之势进攻勃固,他完全没有战胜的可能……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政府是在凭着一股锐气前进,一直以来,他从未考虑过万一战败了该怎么办,他和他的父亲征战多年从未失败,他带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战胜,一定不会失败,哪怕是面临再危险的境地,他也不会失败。
他用战时体制维持自己的政府和统治,却不曾想到一旦战败,军力无法维持战时统治的时候,他的政权就要崩溃。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西边和南边的那些部族得知自己战败的时候该是如何的欣喜若狂,该会如何快速的集结军队前来打秋风,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或许就是自己所面临的情况了吧?
“大王,再不想出对策的话,就会有更多人逃跑了,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逃跑了,我们要快点拿出对策啊!”
一名多年跟随莽应里的老臣子痛心疾首的看着莽应里。
对策?我也想知道我该用什么对策啊……
“我们还有多少军队可以用?”
莽应里如是问道。
“最多两万,可能还不到这个数目,很多败兵已经拖家带口的逃跑了,还有很多人受了重伤无法战斗,真要打起来,我们完全没有优势,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交给亲卫队在管理,但是还是有人从其他地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