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大军就在灵州城下,攻城器械被不断打造出来,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在灵州城头之上,城头上的党项人,表情皆是紧张忐忑。
反观宋军大寨,从主将到士卒,大多都是一脸笑意,丝毫没有大战将起的那种紧张。
营寨南方走来十几劲装武士打扮的宋人,风尘仆仆,十几人都带着兵刃。这般兵荒马乱的时候,这十几个宋人竟然还敢往西夏腹地来,可见也是胆大包天之人。
头前一个腰挎双剑,眼睛以下,都被蒙了起来,太阳穴附近脸颊上,依然能看到清晰可见的刺字。
跟在后面的十几个壮汉,个个虎口结满了老茧,一个就是刀口舔血的汉子。
一路从宋境进西夏,风餐露宿,这个领头蒙面汉子坚韧赶路,从来没有退却的心思。只因恩人相召,不敢怠慢,赶路小半年,四处打听寻找,终于找到了灵州城下大营来。
营寨南边一个大门,卫兵早早发现了这十几人,上前盘问,领头汉子终于放下面罩,露出面目,一脸方正,便是面目上赤裸裸的刺字也掩盖不了这汉子严正的轮廓。
交涉一番,卫兵直往大营深处奔去。
不久,卫兵又奔了回来,引着十几员汉子往营寨深处而去。
“哥哥!”裴宣远远看到一个大帐前面站着等候的郑智,飞奔上前拜见,热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这半年行路,实在艰苦。虽然裴宣对于郑智的个人感情说不上有多么深厚,但是这份大恩情,裴宣日日铭记于心,这便是铁面之人心中的情义。
“来了就好,此番给你寻个正经出身。”郑智扶起裴宣,往营帐里去。
裴宣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当了十年孔目,遭上官构陷,身陷囹圄,又成了山贼头领,如今能再得官身,郑智哥哥便是再生父母。
古人心思,只得如此,十节度作乱,不过也为了招安。宋江即便有泼天势力,不过也是为了招安奔忙。
裴宣再拜,却是说不出什么话语,这样一个价值观严正的铁面孔目,心思坚韧之人,做事安妥牢靠之人,实在说不出多少华丽言语感激,拜在地上已经就是表露出了所有内心感激之情。
“哈哈……裴宣兄弟,你远道而来,本该酒肉招待,却是军中好酒不能畅饮,便是怠慢了,回了渭州,洒家非要与你一醉方休。”鲁达最能感受裴宣这种诚挚,一把拉起裴宣,口中浅笑说道。
“多谢鲁达哥哥。”裴宣拱手谢过鲁达。
鲁达听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裴宣显然年长鲁达不少,也是一府孔目出身,被叫了一声哥哥,鲁达不好意思笑道:“裴兄弟,洒家叫你一声哥哥才是。”
“鲁达哥哥客气,裴宣本是路边可怜人,如今能有一个活路,全仗诸位哥哥援手相助,以后但凡有差遣,裴宣不敢有丝毫推辞。”裴宣此时方才说出一句这番话语。
郑智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开口问裴宣道:“你从河北来,可知道如今河北绿林是个什么情况?”
郑智这番问的才是正事,来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那些天罡地煞慢慢就要出现在舞台之上,郑智来到这个世界,走上了这条权势之路,自然也就脱不了这些事情。
“哥哥可是问的绿林江湖事?”裴宣倒是有点疑惑,郑智一个西北将领,问河北绿林江湖事,似乎还真想不出之间有什么关系。
“正是!”
“不知为何,自今年起,这江湖绿林当真是越来越混乱了,火并杀人之事越来越多,便是二龙山上来投的江湖人物也是越来越多,多是身背人命之徒。
河北东路那边更甚,村村寨寨皆有强人,山林之中多是啸聚之辈,往青兖之地,更甚之,山东盐货基本都被绿林把持。最近势头最大的就是梁山水泊上一个叫王伦的,还有白虎山上两兄弟,名唤孔明孔亮。”
裴宣娓娓道来,实在也是这世道不知为什么就变得如此之快了,头前还是乡里和睦的地方,突然就出了如此多的强人势力,大大小小,少则十几二十人,多则几百上千人。
郑智听言点点头,大致情况也有个了解,手上能耍些刀枪,能以力欺人,多是好吃懒做之辈,做这些无本买卖,大碗吃着酒肉,快活是快活。啸聚之辈,又真正有几人是被逼无奈?
想到此处,郑智不禁又摇了摇头道:“以武犯禁,此话还真没错。”
郑智上辈子也是深受侠义精神的影响,想的是乔峰,想的是郭靖。这辈子才真正知道这个现实。禁,就是做不得的事情,就是律法的准绳。难怪从古至今,都有这句以武犯禁的话语。
“哥哥,还是我们渭州好,没有这些强人横行乡里,小种相公治下都是良民。以后哥哥也是小种相公这般的好官。”鲁达听着别人家乡的事情,自然也就觉得自己家乡好。
却是郑智知道,渭州哪里又有多好,年年出征,百姓年年哭丧。这世道,就不是一个好世道。只有汴梁城中那些达官贵人活得好,只有皇帝赵佶才有那般高尚的艺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