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已唱罢,李师师却是久不出言,眼神紧盯折扇处的郑智,似乎在仔细确认这人是不是那两年前的郑观汐。
郑智迎着眼神看了片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微点了点头,又拱手轻轻见礼。郑智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两首雪中送炭,在这师师姑娘心中已然留下了一道痕迹。再有这一曲成名,便又是一份大恩情。
李大家不言不语,却也有旁人出言说话:“李大家风采,着实惊人,纵然听得百遍,也能余音绕梁几日,东京第一也不为过啊。”
“兄台说得在理,东京第一自是不差。”
众人言语去夸,片刻之后,有一士子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慢慢摊开,走上几步说道:“李大家的《青玉案》已是神作,在下头前也得一词,献与大家品鉴,若能得心,还望大家唱上几句。”
周度文听言眉头一皱,本想等郑智与这李师师眉目传情一番,自己在上前印鉴撮合一下,来个皆大欢喜,却是被人着急献词打断了。
往后看去,原是与李纲今年同中进士的许仕达,也不好出言去说,这许仕达能中进士,自然也有几分脸面。
李师师听得言语,眼神从郑智挪开去看走近的许仕达,自然也要谦虚回应:“多谢许公子抬举,只怕奴胸无点墨,怠慢了公子佳作。”
李师师话语还在说,早有小厮去接许仕达手中写好的词。呈到李师师面前。
许仕达见李师师接过了自己的词,拱手道:“大家过谦了,但凭大家评鉴。”
说完慢慢后退回到自己座位坐定,直等李师师出言来夸。
李师师看得词作,慢慢把纸张平摊在案上,用镇纸压好。纤手已经开始调弦。
开口再唱,正是一曲《念奴娇》:“慢娇残红,还往青山后,不见云天。寒雁低鸣要南走,若夜来得不愁。低眉犹叹,呜咽风侵,恰别离路漫。好晴已尽,枕得几日清眠?
卷帘深锁茶烟,倚榻孤闲,怯睹更衰颜。红袖添香读未了,暂许煮水低语。晨曦微露,吴刚伐尽,香风亦阑珊。待得那日,且看别时人还。”
许仕达脸上笑意不止,自己这曲《念奴娇》已然入了大家之眼。有大家传唱佳作,这许仕达名气自然也要涨上几分。
李师师唱罢,起身一福去谢。许仕达自然也起身回礼。
再看许仕达周围,也有人开口夸赞道喜。
此时周度文也不再多等,起身拱手出言:“今日多谢诸位兄台能来矾楼一聚,在此谢过!”
“周兄客气!”众人自然也要客套。
“今日邀约诸位来会,主要是因为今日有大才之人进了东京,合该与诸位才俊一会。”周度文含笑说道。
众人听言多是疑问,这年景,能出才俊的,不过就是东京与江南。其他地方文人还真没有出名的渠道。自然也在猜测周度文说的大才之人到底是谁?
周度文这一句话,倒是把郑智说脸红了,上辈子大学都没读过,这辈子更是没看完过一本书,被称大才之人,郑智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就算要装一个文人,也不过上辈子课本那点墨水。
何况郑智也不想装文人,此时当真是有点被推着上架的感觉。
此时自然还有人出言来问:“是哪位才俊得周兄如此看重?”
周度文见成功引起了众人注意,又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李师师,开口慢道:“《青玉案》之郑观汐。”
随着周度文话语,旁边李纲更是笑着轻轻推搡一下郑智,示意郑智站起来。
郑智自然无法,只得含笑起立,与众人拱手。
“哦,原是郑兄,当真只听郑兄大名,还未得见颜面,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众人也是拱手还礼,名气便是如此,即便只出两首词作,已然传遍整个东京与江南文人圈子,也不由得众人不羡慕。
郑智一个舞枪弄棒的军汉,哪里敢真当如此大名,若是今日当下了,以后走到哪里都有人请教才学,郑智就不是好名声了,以后怕是要臭名远扬。
“当不得诸位兄台夸赞,那首《青玉案》不过是在下听得家乡老人吟唱学来的,诸位见笑了。”郑智拱手。若有人要比斗武艺、上阵厮杀,郑智必然信心满满,若是非要在郑智头上安一个才子之名,由不得郑智不心虚。
倒是周度文听言大笑道:“观汐,到得今日,何必深藏功名。一曲《青玉案》便当得我等去夸。”
再看李师师,眼神一直落在郑智背影之上,若是没有旁人,此时大概已经泪眼两行了。
若要说此时李师师对郑智到底是个什么情感,也不好说。却是这一份大恩却是实在难忘,更何况这郑智高大健硕,站在众文人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还有那一身诗才,更有视功名如粪土的秉性。
这些半真半假的幻想,在这少女心中已经酝酿了两年,要说情感,实在有些复杂了起来。
周度文出言,众人皆是点头,作出了《青玉案》,却又消失两年,这种人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