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笑道:“殿下,这是李治未来执政的方向,将来他若为帝,朝堂的主要任务便是大力发展民生,让百姓逐渐脱离贫困,不求全民皆富,至少大唐社稷的子民们不再挨饿受冻,只要勤劳,每个人都不会饿肚子,李治要做的,便是子民的‘温饱’二字,如果他在位期间能做好这件事,那么,未来青史上的名声绝不逊于你父皇,甚至尤有胜之……”
指了指远处好奇围观自己的孩子们,李素叹道:“这些孩子若在李治的治下,他们长大后不会被朝廷征召为兵,不再过着沙场上朝不保夕的厮杀日子,他们只会拿起农具,唱着歌,下到地里干活,用勤劳换取收获,娶个婆姨生几个儿子,多开垦几亩荒田,多收几斗粮食,平安喜乐活到儿孙绕膝那一天,最后寿终正寝,了无遗憾地瞑目。”
“殿下,这就是你和李治的本质区别,你心里想的是不断发起战争,征服更多的国土,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证明你比你父皇强,说到底,你是为证明自己而活着的,可是你偏偏忘了,大唐的百姓子民们经不起你的折腾,你若为帝,将是天下子民之大祸,而李治,则有仁君气象,他不愿意称王称霸,只想本本分分发展内政,休养生息,让子民过上好日子,实现大唐真正的盛世光景,贞观已近二十年,期间每年必有征战,民间人丁粮食损耗巨大,李治要做的是尽力恢复民间的元气,而你,却是变本加厉……”
李素盯着他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所以,你不能当皇帝,如果你一定要当,我会用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地反对,不是为了李治,而是为了苍生。”
李泰脸色苍白,却努力挤出一丝冷笑:“你在标榜自己的伟大么?”
“我从不觉得自己伟大,只不过,如果当一件事我明明力所能及,却没去做,那么,我就是在造孽。”
叹了口气,李素道:“回到你的王府里去吧,你应该在书房里皓首穷经,钻研圣贤经义,或是与士子们流连青楼,吟风诵月,亦或是庭院内举杯邀月,畅怀生平,你纵然当不了太子,却也是一生富贵,子子孙孙衣食无忧,殿下,你什么都不缺,不要为了你的权欲而祸害天下百姓,百姓已够苦了,他们经不起折腾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李泰垂头,脸色变幻不停,良久,抬起头顶着他道:“你今日说什么出城会猎,其实根本就是刻意带我来看这些人的惨状,然后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李子正,父皇已册李治为太子,你们已经赢了,我是怎么想的,对你们来说还重要吗?你究竟要我怎样?”
“我只想让你正确的认识自己,化解你心中的不甘和戾气,或许,也想让你放下仇恨,安安心心当你的太平王爷,将来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更重要的是,你和李治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想为李治留住这一份亲情,让你们兄弟不至于反目成仇,同时也为了让你余生平安,不被新君猜忌,你若放不下仇恨,最终害的是你自己,明白我的话吗?”
李泰脸色愈发苍白,却深深垂下头,不发一语。
良久,李泰仿佛虚脱般长叹,神情带着几分苦涩和释然。
“罢了,我已无恨。”
李素笑了:“是非成败转头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若肯放下野心,释怀恩怨,转首再望天下,处处皆是怡人风景,人生之苦化作人生之乐,此生不亦乐乎,殿下,这是大智慧。”
李泰神情萧瑟,低声黯然道:“我已不恨他,他会不会恨我?我这一生果真能平安富贵到老吗?”
李素肃然道:“一定会的,因为我还在朝堂。”
李泰迟疑地看着他:“李素,你我之间这些年恩怨纠缠,严格说来,你我是敌非友,你为何帮我?”
李素笑道:“你把我当成敌人,但我却从未将你当成敌人,我说过,咱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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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了长安城,会猎自然放弃了。李素和李泰都清楚,今日所谓的“会猎”根本就是个借口,李素真正的目的是给李泰上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为的是化解李泰的仇恨。
回到长安城,李泰与李素作别,神情依旧低落,显然他的心中仍然有芥蒂,不过李素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想通的,如果还想不通,李素也仁至义尽了。
看着李泰萧瑟落寞的庞大背影,李素嘴角一勾,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竟然平添了几许诗意。
这个三百多斤的胖子比烟花更寂寞……从体积上来说,或许不止是烟花,而是礼炮。
回到太平村已是夜幕降临,李素回家逗弄女儿一会儿,便支撑不住睡下了,今日奔波一百多里,实在累得不行,当然,收获不小,至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