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武氏的脸,李素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未曾有过害你之心,其实,你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空有凌云之志,却恨是个女儿身,世人皆向往权势,有的人一辈子都钻营它,但是一个女子走这条路,比男人艰辛百十倍,你走得不容易,无怨无仇的,我为何要害你?”
武氏沉默许久,缓缓道:“公爷,奴婢……对不起您。”
李素叹道:“你对我的敌意,大约归结于自己的心理吧,以己度人,如果有一个人也能随时随地一眼看穿我,我的所思所为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必我也会将他除之而后快,这只是人心理上的本能而已,所以,我并不怪你。”
展颜一笑,李素道:“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你的敌人有很多,未来会更多,宫里或宫外的,但是,你的敌人里绝对没有我,不仅如此,你我甚至还是必须要合作的盟友,至少未来十年内,你我的结盟不会散伙。”
武氏闻言赫然抬头,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盟……友?”
李素笑道:“不错,你我或许有共同的敌人,或许也有共同的利益,暂时来说,你我是一损俱损。”
武氏渐渐坐直了身子,神情凝重起来。
“还请公爷明言,共同的敌人是谁?共同的利益是什么?”
李素不答反问:“知道太宗先皇帝临终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武氏摇头。
李素缓缓道:“说了很多事,其中有一条是……门阀和士族。”
武氏眼睛一亮,神情恍然。
李素又道:“知道削弱门阀和士族的势力需要多久吗?”
武氏欲言又止,摇头。
李素缓缓道:“一辈子,甚至更长。”
武氏点头,关于这一点,她无法否定李素的观点。
李素又道:“你现在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了,那么,知道我们共同的利益是什么吗?”
武氏终于笑了:“权势。”
李素摇头:“权势是你所要的,我要的是十年内逐渐恢复大唐的元气,但是你我殊途同归,我们削弱门阀士族,然后开科举,荐寒士,让寒门子弟逐渐替代门阀士族的势力,大唐方能政通人和,奠定盛世基础,所以,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武氏笑道:“是,公爷说的有道理。”
李素也笑:“你我结盟须守望相助,你需要一股朝堂的势力为你撑腰,作为你与皇后争斗的筹码,而我,需要你将来掌权后与我配合,推动新政,完善科举和各种民生政令,这一点,你有没有异议?”
武氏笑容愈发灿烂明媚:“完全没有,奴婢唯公爷马首是瞻。”
李素笑道:“你我还年轻,做成这件事可能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但愿你我盟友的关系能够一直坚挺下去,相比之下,你在宫里的敌人更多,这几年够你忙的,朝堂的事你多帮陛下出出主意,陛下还年轻,许多事思虑难免不周全,有你在旁辅佐,能少走许多弯路。”
武氏目光闪动,忽然笑道:“辅佐陛下处理政务,公爷不担心奴婢野心越来越大么?”
李素笑着叹道:“非逼着我说伤感情的话……这么告诉你吧,我还没死,你翻不了天。”
武氏笑容顿僵,神情一凛。
李素又笑道:“当然,我希望我们结盟的过程是愉快的,相爱相爱不离不弃的,你若肯安分,我必对你维护到底,武姑娘认同否?”
武氏点头,缓缓道:“奴婢没有别的想法,公爷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迟疑良久,武氏忽然轻声道:“奴婢听说……前几日农学丢了稻种?”
李素眨眼:“你这话是在闲聊么?农学丢了稻种关我何事?”
武氏一滞,又道:“还有一名倭国僧人死了……”
李素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实在没话跟我说,不妨和我一起坐在屋子里发呆,这种无聊之极的闲事莫来跟我说,或者去跟我夫人聊聊,你们女人喜欢说这些闲杂琐事。”
见李素似乎没有承认这两桩事的意思,而且神情也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样子,武氏原本笃定的猜测有片刻的动摇,随即幽幽一叹。
说过了正事,前堂又传来喧嚣声,老将们的酒品越来越不堪,老远便听到程咬金骂骂咧咧的声音,似在撒酒疯。
李素无奈长叹,喃喃道:“如果我有儿子的话,一定在他们的酒坛子里撒一泡败毒去火的童子尿……可惜了,我已不是童子。”
朝武氏笑了笑,李素道:“前堂那几位长辈有动静,我去看看,武姑娘自便,径可寻我夫人说说话儿……”
说完李素站起身。
武氏忽然叫住他,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良久,武氏眼眶一红,轻声道:“奴婢当初其实有更好的选择,若那时公爷心中有奴婢的一锥之地,奴婢便会对公爷死心塌地……”
李素沉默一阵,淡淡道:“现在你应该对陛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