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面色一沉,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紧紧地,极力地稳住身形,不让自己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既然已经决意了断,那就不能优柔寡断。
说她狠心也好,说她绝情也罢。
这就是白苏。
临一尘抹掉嘴角的血渍,抬头,看向白苏。
“小白,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互相伤害,不给对方一丝回头的机会吗?
白苏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她望着窗外。
天空,已然冒出鱼肚白。
应该很快就会天亮了吧,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道慕云天等不到她回去,该怎么担心?
寝宫内陡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临一尘带着重伤喘吸的声音。
白苏的冷漠,回答了他的问题。
临一尘看着她,眉宇间,皆是痛色。
在这间寝宫隔了堵墙的一间密室内,琴弦推着轮椅上琴墨,立于密室墙边。
他们是在宫宴散后尾随慕云天进入密道,重新回到皇宫的。
一守就是一夜,终于等到了白苏的消息。
两人运用内力,侧耳倾听,将寝宫内临一尘与白苏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琴墨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着心口,黑玉面具下的双眼,仿佛在承受着万般煎熬,露出极致的痛苦。
痛苦得,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察觉到他的异样,琴弦弯腰,扶住他的肩,关切地道:“墨,你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私底下,他一般都会直呼琴墨的名字,这样更显得两人亲密无间。
琴墨摇了摇头。
手掌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衫,恨不得将心给掏出来。
“墨!”琴弦按住他的手,满脸痛惜,“我知道你很痛苦。不如……”
“不!”琴墨猛地抬头,目光森冷地扫过去,“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这个秘密。直到我死后将它带入地下,与我长眠。”
琴弦一手搁在轮椅上,一手按着琴墨的手背,隐忍让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可他知道,他的这份隐忍,在琴墨面前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慢慢地,他放松下来,朝琴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琴墨拽着胸口的手慢慢地松开,目光直视面前的墙壁,仿佛那里根本就不是一堵墙,而是某个人一样。
他动了动唇,喃喃地道:“如果,那一剑是刺在我的胸口,那样,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
话音落,他面色陡然一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整个人好似一下失去了支力,颓废地瘫软在轮椅上,头一歪,晕了过去。
“墨!”琴弦慌忙取出一枚药塞入他口中,轻点他的喉咙,助他吞下药丸。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何苦呢?你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她……哎!”
最终,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空洞的墙壁,转身,推着昏睡的琴墨出了密室,往密道口走去。
寝宫内。
气氛依旧安静得令人窒息。
临一尘双目紧紧地锁住白苏。
良久,他动了动唇,无力地说道:“小白,你想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白苏的身体微微颤了颤,缓缓地回头,看向他。
“放我走。”她淡淡地道,“从此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样,她就可以不恨,不怨,不再记得那一场噩梦。
“不可能。”临一尘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在龙床上,一激动,面色便变得格外苍白,“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就算……就算是让你再刺我一剑,也无所谓。”
白苏平静的眸光有了些许变化。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临一尘的床边。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剑。
还是昨夜那把剑,安静地插在剑鞘内。
临一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把剑,动了动唇,道:“这把剑名曰‘青龙剑’,乃临天帝国历代皇帝相传的佩剑。临天自建国之始,就从未有哪一任帝王像朕一样伤在青龙剑之下。”
他的目光移到白苏身上,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小白,你是第一个拿此剑重伤一国帝王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人。”
停顿一下,他取下那柄剑,伸到白苏面前,沉声道:“你也将是第一个可以用此剑杀了一国帝王的人。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朕,就用它杀了朕吧。”
白苏看着如此决绝严肃的临一尘,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难道,他真的想让她用这把剑杀了他?
白苏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你,也不会再动手杀你。临一尘,我从不知道,你心机如此深沉。”
顿了顿,她摇头:“不,你从来都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不然,我与你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