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着急表态,因为我不太懂网络游戏,李金玉他们会玩,好像是叫《英雄》,寒假的时候,我跟昱忆去网吧也看见过,很多人都在玩,看不懂,大概就是用鼠标操纵一个人,跟别人打,打怪物、抢宝贝、升级之类的。
“东辰。”赵德利恢复正常姿态,看着我,“如果,你能帮我把这孩子的网瘾给戒掉,让她回学校去上课,那咱们这比买卖就成了。”
我还是没有表态,又抽出一支烟点着。
“怎么,没信心。”赵德利问。
“赵叔,我倒是想听您讲讲,您闺女和她那个小对象的事儿。”我说。
赵德利何其聪明,马上明白我意思,不过他却摇了摇头:“这条路你别想了,行不通的,她老姑就想到过这个办法,给她介绍过一个咱们西城大学的大学生,用你们年轻人话来讲,小伙儿长得‘帅呆了’,搞对象也比打游戏强啊,可那孩子,连看都不正眼看人家一下,打了个招呼,就又回房间玩游戏去了。”
“卧槽。”我不禁爆了粗口,赶紧捂嘴道歉,赵德利摆摆手,说没事。
我心里蛮惊讶的,这他妈多大的网瘾,“美男计”都不管用。
看来这个赵凉的问题,确实挺严重的,孔子曰过,食色性也,在赵凉身上,恐怕应该是游戏性也,不吃饭,不搞对象,那都没问题,让玩游戏就行,不让玩,宁可去死。
“您女儿在家吗。”我问。
“在楼上,正打游戏呢。”赵德利苦笑,“你要上去看看吗。”
“看看吧。”我也苦笑,只是单纯地想尝试拯救一个“网瘾少女”,这是功德,跟生意无关。
“给。”赵德利从茶几下面摸出一把钥匙,“那孩子平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才开门,就我有一把钥匙。”
我熄灭烟头,从沙发上起身,拿起钥匙,走向楼梯口,身后又是赵德利的叹气声。
脑海中不由得涌出一张画面,脏乱不堪的房间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生,目光呆滞地对着电脑屏幕,左手在键盘上划拉,右手操控鼠标,兴许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偶尔抠抠半个月不洗的脚丫子,草,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提心吊胆地上了二楼,刚出现在楼梯口,我就听见一个房间里传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对撞的声音,还有人的呐喊和惨叫,起初以为是出事了,但仔细一听,应该是游戏里发出的声音,我循声来到那个房间门口,贴着门缝闻了闻,并没有闻到烟味,难道是我想错了画面。
人家毕竟是大家闺秀,可能是粉色调的闺房,一切整齐如新,一个美少女,坐在电脑前,优雅地操纵着鼠标和键盘,不时对着屏幕会心一笑。
抓住球形把手拧了一下,门是锁着的。
我敲了敲门,感觉里面声音很大,赵凉未必能听见,便直接用钥匙捅开了门。
开门进去,我错了,是我后面那个关于大家闺秀的画面想错了,但跟第一个画面差不多,这屋子乱的,跟狗窝似得,地上到处都是衣服、袜子、内酷、内衣、鞋子、书本、废弃的键盘、食品包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窗帘拉着,床在床边,女孩侧面对着我,穿着睡衣,盘膝而坐在床上,脖子向屏幕伸出很长,乱糟糟的头发中间,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
“我草你妈,煞笔,快跑啊。”女孩对着立在桌上的麦克大喊。
“草你妈,你跑啥啊,完蛋玩意。”音响里传来一个东北口音的男声。
赵凉被骂,倒是毫不在意,眉头紧皱,加快手上的操纵速度,过了几秒钟,又喊了一声:“给我加血,赶紧的。”
“加你麻痹,没魔了,自己回去买血瓶。”还是那个男声。
“去你妈的,我要你有什么用,我下线了啊。”赵凉不耐烦道。
“对不起啊,老婆,对不”对方的声音突然消失,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赵凉切出了游戏画面,退出不玩了。
“你好。”我轻声打招呼。
赵凉甩了我一眼,皱眉:“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你爸的……朋友。”我走进去,跳开地上的杂物,来到床边。
“又是来劝我玩儿别玩游戏的吧,省省吧你们。”赵凉冲我撇撇嘴,又打开游戏界面,极快地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你刚才不是说不玩了么,咋又上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四不四傻。”赵凉白了我一眼,“小号,懂不懂。”
“啥叫小号。”我懵逼地问。
“哪儿来的傻比,一边儿呆着去。”赵凉骂了我一句,不再理我,操纵着画面的女性角色,啪嗒啪嗒往前走。
“哎,老婆,你怎么才来啊。”音响里又发出一个男声,但明显不是刚才那个人。
“老公,我刚洗完澡嘛。”赵凉甜甜地说,小声儿嗲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老婆,洗澡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那个声音银荡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