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实在没有遇见过像李茵乐这般狼心狗肺之人,方才还在诬陷自己的嫡女姐姐是杀人凶手,妄图让她为自己承担责任,眼见自己逃不掉,又扯上什么管教不周的事情,哪怕内敛如她,也有些动了怒气。
然而,偏偏她说的又完全在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将礼法践踏于无形,视作无物,却要求他人完美践行,对于深受自己荼毒的姐姐,居然还想在临死前拖她下水。
长公主的声音已经没有丝毫温情,也不再讲李茵乐当成一个无知愚昧的孩子,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与无知脱离了干系,而是纯然的恶,长公主拢了拢衣服,对这个令她胆寒的女孩子冷冷道:“法外有情,事有特情,孤不认为若渊对你负有管教的责任,你这种孩子,就连孤也没有资格与胆量管教,诸位认为呢?”
诸夫人纷纷开口。
“的确,李二小姐太过分了。”
“大小姐太可怜了,连活着都拼尽全力了,哪有本事管教二小姐?”
“唉,李大小姐这么懂事又听话的孩子,添上这么一个继母与妹妹,完全是毁了呀!”
“若渊这孩子,不容易呀……”
“……”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安慰同情起李若渊来,但李若渊心中,并没有丝毫感动。
舆论就是这么样一个东西,你将舆论说服,她便为你说话,前一秒将你骂的狗血淋头的人,下一刻,可能便对你感恩戴德,她们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用费丝毫的力气,感动了自己,又完美伤害到了她人。
李若渊觉得,常人就是这么愚昧的家伙,随意一句话,便能引导他们换了风向,对自己从前嗤之以鼻的大加赞扬,对自己曾经奉若圭臬的不屑一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掌握了方法。
李若渊心里没有丝毫波动。面上却是一派感动,她将自己从这场闹剧中抽离开来,冷冷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反应,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于是李若渊向长公主深深一拜,又转身对各位夫人深深颔首。
“多谢各位的美意,若渊心领了,然而,有罪便是有罪,哪怕是特请也无法原谅,若渊愿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责任。”
说着,李若渊便在李茵乐与贾姨娘身旁跪下来。动作坚定,丝毫不拖泥带水。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爱怜的看着李若渊:“你这孩子,又是何苦呢?”
李若渊笑了笑,对长公主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若渊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担当,若渊愿意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并为此付出代价。”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若渊想有担当当然是好事,但那也要你为自己真正的错误负责才可以,你根本就没有犯错,又何谈付出代价,要是连你都觉得自己是罪人,那么老身当时将你拖走,便也是有罪的了。”
李若渊回头,是张夫人。
张夫人这么一说,李若渊便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边是矫情了,她连忙站起来,扶住张夫人:“夫人,张小姐怎么样了。”
张夫人对李若渊慈祥的笑了笑:“已经醒了,她想见见你呢!”
李若渊有些惊喜:“那若渊现在去看看她吗?”
张夫人亲切的挽着李若渊的手:“不,不急,我们处理完一件事再走。”
说着,张夫人狠狠看向那个传信的丫头,传信的丫头被这么一看,知道自己小命难保,噗通一声跪下来。
“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冤枉大小姐的,实在是李二小姐威胁奴婢,要是奴婢说了实话,便要杀了奴婢一家老小,求您饶了奴婢吧,求求您。”
李茵乐听丫头这么说,狠狠地瞥过去,声音尖锐失态:“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够了,现在还想着作威作福吗?”
长公主大声呵斥,李茵乐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眼神却格外的恶毒,令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张夫人看了一眼那丫头,她差点就能放了伤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又差点诬陷了一个善良无辜的姑娘。
“欺上瞒下,包庇凶手,你以为巧言令色一番我便会放过你吗?”
丫环连忙摇头,抽抽搭搭:“奴婢,奴婢罪该万死,无可饶恕,只求,只求夫人放过我一家老小,她们都是无辜的。”
李茵乐叹了口气,忽然想到自己家里枉死的成儿与灵儿,丫鬟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尤其是对于这个姑娘的局面,她只有两条路,偏偏两条都是绝路。
人生而不平等,可是,李若渊希望,自己能够让这些残忍的不平等少一些,也算是,为死去的灵儿与成儿积点阴德,希望他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