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天气,顾卿霜这一身风寒,光是发烧就持续了两天。
虽然一天十二个时辰持续不断地烧着炭火,可云梦宫好像始终暖和不起来。伶儿和俐儿用厚厚的棉被把顾卿霜裹起来,她仍是四肢冰凉,额头却滚烫得好像可以煮鸡蛋。
喂了两天的药,第三天中午过后,烧才慢慢开始退了,人也清醒过来,可以吃一些流食。
伶儿一边坐在床边喂食,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两日有不少朝臣给送了补品过来,都堆在了储物间里。俐儿补充一句,问顾卿霜该如何处理。
“既然已经收下了,退回去也不好,你们清点一下,做好记录,然后给家里送一份折子回去,日后各家红白喜事,按照同样的规格回礼过去。至于东西,我们也用不了那么多,前些日子不是有一批北边逃难的流民涌入京都吗?你们留下几样最近用得上的,其他的日常用品让内务司下发给京畿衙门,分配给流民吧。”顾卿霜有条有理地做好安排。
伶儿有些肉疼地嘟囔:“还给呀?大臣们送的可都是上好的补品和日用品,本来咱们宫里的供应就不多,就连这大殿里的炭火都还是省着烧的呢……”
“咱们在这皇宫大殿里尚且知道严冬难熬,那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了大半月的饥民又当如何?好歹我们一日三餐还有保障,炭火虽少足以取暖,吃穿用度更不用发愁,比起难民来说不是好太多了?”顾卿霜耐心地开导伶儿。说了一会儿话,又觉头昏脑胀,便不再多言,躺下休息了。
伶俐二人按照顾卿霜的吩咐去行事,本也想让顾卿霜安稳休息一会儿,谁知这边刚躺下不久,大门那边就咋咋呼呼地有人敲门求见,还非要见顾卿霜不可。
顾卿霜只好翻身起来,让人把床帘和帷幔放下,召那人进来。
还没看到人进来,倒是先听见呼天抢地一声哭诉——
“皇后娘娘救命啊!”
紧接着一个干瘦的老头跪倒在帷幔外面,朝顾卿霜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来人原是顾家旁亲,位居侍中一职,按说也是一员高官,这么慌慌张张跑来云梦宫又是痛苦又是磕头,如此不顾仪态,也是新鲜。
“都是一家人,侍中大人起来说话吧。”顾卿霜招了招手,让人赐座。
老侍中却伏在地上不肯起来,直言:“老臣没脸入座,皇后娘娘还是先听老臣一言,请皇后娘娘一定要救救犬子性命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顾卿霜皱眉问道。
老侍中便将事情经过和来意告知。
原来他这一趟,是为他的儿子顾世安来求情的。
这个顾世安生于大家贵族,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整天纠集一批打手仆从四处游手好闲。今天早些时候,顾世安又和一些狐朋狗友在街上闲晃,谁知路遇一老叟挡路,双方发生口角抓扯,混乱中顾世安将那老叟推倒在石阶上,谁知老叟撞破了脑袋,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这事若是闹到京畿衙门,凭顾世安的老子这侍中的身份,要压下一桩命案倒不难,偏巧遇到了出门办事的温如絮,提着顾世安就进了宫,说要让皇上直接审理。皇上知道后后勃然大怒,下令要将顾世安打入刑部大牢,三日后问斩!
“一命抵一命,这是王法,皇上的判决没有问题,总不能因为是我顾家的人,就能罔顾枉法了吧?侍中大人身为朝廷重臣,理应以王法为重啊。”顾卿霜听完后答道。
侍中陡然抬起头来看着顾卿霜,虽然他依旧跪着,但态度没有肢体动作表现出来的那么谦恭。
“老臣是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老臣也不想活了。顾家这棵大树,现在是枝繁叶茂,但任何一棵植物底下总有fubai的根结,老臣若是倒下了,难保这棵大树不会伤筋动骨,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顾卿霜挑起眉梢,不温不火地反问道:“你在威胁本宫?”
“老臣不敢!皇后娘娘,那姓温的明知我们与顾家的关系,还要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摆明了就是与您过不去呀。何况犬子无意伤人,罪不至死,皇上如此判决,是要杀鸡儆猴,给咱们顾家下马威!这次您若是不出面,日后顾家颜面何在,又如何在朝廷立足?我们这么多人仰仗着顾家这个主心骨,皇后娘娘可千万不要让忠诚之人寒心啊!”
“侍中大人真是高估本宫了。本宫区区一个后宫妇人,岂敢干政?此事既然已经交由皇上处理,本宫相信皇上的判断。”
顿了顿,顾卿霜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倒是侍中大人你,既然知道贵公子有错在先,与其来本宫这里喊冤,不如想想如何弥补。本宫想来,那老叟该不会刚好是个孤寡老人吧?如今老叟惨死,他的家人应当出来料理后事,侍中大人若是想为贵公子减轻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