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霜被绑在十字刑架上,面对着西太后。说实话,她并不能完全猜到太后的来意,反正她们之间因为甄雨薇的事情距离撕破脸只剩一层窗户纸,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哀家听说后宫有人用布偶施巫蛊之术,传言竟是堂堂的六宫之主,还想着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没想到,还真是皇后你。”太后一边饮茶,一边缓缓说道,那故意放慢的、沉闷的语气,和这令人感到窒息的地牢,有着某种难言的契合。
“此案尚未盖棺定论,太后娘娘现在这么说还太早了吧?”顾卿霜不紧不慢地答道。
“哀家并不关心真相如何,因为哀家很清楚,皇上要的本就不是真相,而是你顾卿霜的脑袋。”西太后放下了茶杯,很轻的瓷器碰撞的声音,却莫名让顾卿霜感到心头咚的一下。
对于太后说的话,就算她表面上不露痕迹,心里却没法反驳,也没法说服自己。看来,白暮宸欲置她于死地而后快的心情早已是路人皆知,也只有她总是还在自己骗自己。
到这一刻,也还是如此。
“皇上既然有自己的评判,那太后来这里又是做什么?”顾卿霜看着那张在跳动的烛光中如恒定不变的一潭死水的面庞,白腻的脂粉将日渐衰老的面容包裹得没有一丝破绽,人妄图用这样的方式去欺骗岁月,可岁月终究不饶人。
“来给你一条活路。”太后似乎已猜到顾卿霜会这么问。
顾卿霜却露出了疑问的目光。
甄氏会这么好心?
“只要你识相给哀家想要的答案,哀家自有办法让你脱罪。”太后起身,走向顾卿霜跟前。她走得越近,脸上那一道道的细纹便在顾卿霜眼里越显得清晰。
一个正在衰老的后宫女人,她手里紧紧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有权力。
“那个人,在哪儿?”
太后停在了最近的距离。
顾卿霜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紧张起来的呼吸。
“那个人……是谁?”其实心里明明有了答案,但顾卿霜并不打算表露痕迹,装傻是她的拿手,但这一招在此刻恐怕未必好用。
太后伸手捏住顾卿霜的下巴,尖利的护甲末段抵在顾卿霜清瘦的脸上,一丝很轻的痛意在底下的骨头上蔓延开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皇后就不用在哀家面前装傻了吧?皇上如此待你,你还要死心塌地地为他保守秘密吗?”
“皇上的秘密?臣妾不懂太后在说什么。”顾卿霜故作平静,心头却是噗通一声炸开。
原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难怪她甄氏要亲自出马了!
“这可不是哀家想要的答案!或者再说明白点,当年清心观的刺杀,那个人并没有死,而是你父亲救走了她,所以这些年来,皇上才不敢动你、不敢动顾家,哀家说得对吗?”太后反问道,更像是在套顾卿霜的话。
“如果真如太后所说,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那臣妾就更不可能告诉太后了。比起跟你做这个毫无保障的交易,不如直接跟皇上谈更有把握,不是吗?”顿了顿,顾卿霜补充道,“所以,臣妾真的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
一旁的甄雨薇急了,一改平时谦卑恭逊的模样,鼓着腮帮子骂道:“顾卿霜,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姑妈是在跟你商量,你要是再这么冥顽不灵,可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卿霜瞥了一眼甄雨薇,又对太后说道:“臣妾愚钝,恐怕给不了太后娘娘想要的答案了。”
“好一个嘴硬的丫头!”太后阴沉沉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她转回身去坐下,手指攀上茶杯摩挲着,“世人都说顾家满门忠烈,上阵杀敌冲锋,个个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硬骨头,今日哀家就来看看,这顾家的女人又当如何。”
说罢,她向宝姑使了个眼色。
宝姑点点头,从旁边摆出来的一堆刑具里挑出一根看上去极为结实的皮鞭,朝顾卿霜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与太后多年主仆相守,两人眉宇间的神情竟有些异常地相似。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说实话,便能免除一顿皮肉之苦。”宝姑拉扯着手里的皮鞭冷笑着说道。
顾卿霜咬了咬牙,“这里可是地牢,太后恐怕没有权力滥用私刑……”
话音未落,便是一道鞭子狠狠地落在身上。
顾卿霜猝不及防,差点叫出声,却在紧要关头咬住了下唇,将惊叫声吞回去。
宝姑当然知道自己那一鞭的力道,可顾卿霜竟然连哼都不哼一声,这股倔强劲儿似乎激起了宝姑的斗志,她不再等太后的眼神和脸色,抡起鞭子朝顾卿霜身上狠狠地抽打过去。
坚韧的皮鞭落在顾卿霜身上,隔着那层薄薄的衣衫,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