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已过,本是初春时节,只是外面的天气依旧严寒。顾卿霜坐在明纸糊好的窗前,欣赏着外面透进来的银白色雪光,这大概是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了,她在这宫中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楚。
四个春夏秋冬,无数个日日夜夜,可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在煎熬着。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虽然白暮秋将这屋子搞得比春天还暖,只是她的心,自然是再也暖不起来了。她想要守护的人一次次让她心寒,父亲战死,大哥还在战场上拼命,而清风现下还不知过得如何。
门被轻轻推开来,伶儿带着一阵冷风端着汤药进来,径直走到顾卿霜面前,将药碗递给她,压低了声音:“小姐,东西给鬼医鉴定过了,里面……催眠成分用的不少。”
顾卿霜微微蹙眉:“你确定,是在墨云房里发现的?”她微微喝了口药,还是苦涩难耐,可心里的苦,远远比这要强得多。
伶儿看如今顾卿霜憔悴的样子,微微叹息:“小姐,不然,不然我们逃出宫去吧,天下之大,总有安身的地方啊。”
她为白暮宸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换来如今任人践踏的地位,再看温如絮,不知此刻躺在白暮宸的床上有多安心呢。
顾卿霜抬头看伶儿,从她眼中看出几丝愤恨,苦笑出声:“能去哪里,天下之大,自然是处处为家,可是,顾家早已经散了。”
将药碗放到几上,她微微侧了侧头靠在软垫上。
伶儿半张了张嘴,可看她模样,自是不必再提:“太医说这药吃了会犯困,我先扶您去榻上休息会儿吧,等下醒了再吃点东西,这样身子恢复的才好。”
顾卿霜摇了摇头,她此刻心系的只有家人:“墨云找到了吗?”自从纵火案被指证之后,她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踪影,或者不知是去哪个宫里当差了。
伶儿摇头:“奴婢去各个宫里都看过问过了,倒是真没找到墨云。”
顾卿霜叹气:“罢了,罢了……你先把从墨云房间里找到的东西收好,以备不时之需,这几天你要去当差还要来照顾我,已经太过劳累,先回去休息吧。”
伶儿愣了下,接着轻咬嘴唇,眼睛里泪珠儿在打转:“小姐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俐儿?”这些天,她自是用尽一切努力的帮助顾卿霜寻找线索,可依旧一无所获。
顾卿霜支起身子来,看她略带委屈的模样认真摇头:“伶儿,是我……觉得连累了你,你本该,你和俐儿都本该有个好前程的,是我非要让你们跟我入宫。”
如今俐儿死了,伶儿也过着寄人篱下衣食不饱的日子,如果她早知道四年前那个决定会让她付出如今这样惨痛的代价,她宁愿在清心观过一辈子不与世俗的日子。
伶儿只觉喉咙之中涌动着一股动容,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小姐……”
突然窗外一阵悉率脚步声,顾卿霜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她看向伶儿,伶儿会意追了出去,可还未追到门口,门突然间开了。
白暮秋站在门口,微笑着看向伶儿:“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主仆二人的谈话了。”他抖了抖身上的落雪,缓步走进来。
伶儿先是惊讶了下,接着赶忙出门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难道是已经跑了:“四皇子,您有没有见过刚才有什么人路过?”
白暮秋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应声道:“刚才的人是我,实在对不住,不小心偷听到了二位的话。”他对着顾卿霜作了个揖,“还请姑娘责罚。”
伶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别有心机的人就好,当然了,在她心中白暮秋绝不会是伤害顾卿霜的人,想要伤害她就不会平白无故救她于水火两次,也不会冒着名声被人诬陷的后果将她留在自己的寝殿之中。
顾卿霜早已穿好了鞋子坐在窗榻边,可看到白暮秋这模样,竟是忍不住笑了笑;“四皇子说笑了,我们,本没有在商量什么要紧的事。”
伶儿眼睛瞪大起来,刚才顾卿霜是,笑了吗?她许久许久,都不曾见她如此真诚的笑了。她脸上露出宽慰:“小姐,我先去帮您做点东西吃。”
说罢,她福了身子转身出了门。
她想,既然四皇子有能力让顾卿霜在经历过这么大的苦难之后依旧笑得出来,她就放心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顾卿霜抬起胳膊想要给白暮秋倒杯茶,却不想胳膊上的扭伤还是有些疼痛难忍。白暮秋赶忙过来轻轻摁下茶壶;“这是在我宫里,你何必这么客气?”
顾卿霜轻抿了下嘴唇,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四皇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倒是希望可以早日还了他的人情,因为自己对白暮宸的保护,所以更不想多亏欠任何一个人。
她了解那种痛苦,所以不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