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太后含笑,瑑玉姑姑将砂锅里的雪梨汤盛到一个白色瓷碗中,端了上来:“太后,这是按照顾姑娘的方子,给您做的雪梨汤,您尝尝,顾姑娘说,应当趁热喝才有效。”
这番话自然是说给皇帝和兰妃听的,只不过兰妃第一个不愿意,故作关心道:“太后,这雪梨汤不知验过毒没有,万一有人想要害您可怎么办?玲月,还不赶紧给太后试试毒去?”她的‘有人’自然指的是顾卿霜,无事她也要弄出有事来。
只不过,刚刚上位的玲月倒是没那么能体察兰妃意思,只怕以身试毒真的会死,于是犹豫了片刻,兰妃正要发火,向太后稍一抬眼,制止了她。
“瑑玉。”她看向瑑玉姑姑,“不劳烦兰妃动手了,这事还是交给服侍了哀家几十年的瑑玉去做吧。”说实话,一般人她还真信不过。
而她着重强调了这‘几十年’三个字,自然是压制心怀不轨的人的枷锁。
瑑玉亲自尝了一口,又用银针试毒:“太后娘娘,可以放心用,无碍。”她重新端到太后面前。
白暮宸此刻似乎若有所思,其实他明白,那雪梨汤是不必验的,只是他如今才知晓了,两年前那场咳疾,就是这雪梨汤治好了他,可难道不应该是温如絮给他做的吗?怎么成了顾卿霜?难道说,顾卿霜是从温如絮那里学来的?
白暮秋上前一步,给太后递上一块方巾:“卿霜,快去再给太后盛一碗来。”他淡淡看向她,可眼中却似有千言万语。
顾卿霜接过空碗走到砂锅前,一步一步动作自如,好似身体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一般。可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想在这些看热闹的人面前示弱,尤其是,他面前。
“皇帝应该还有别的事吧。”向太后主动开口,神色淡然,脸上尽是饱经风霜洗礼后的淡定从容,“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哀家要休息了,只能请……”
“太后娘娘……”兰妃果然耐不住性子,她扫了一眼顾卿霜,“这顾卿霜原本是臣妾宫中的人,之前犯了错不知怎的跑出来了,又,又出了前天那档子事,所以,所以臣妾想要带她回去好好安抚一番,还请,太后娘娘您让我带她回去,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她看向白暮宸,企盼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向太后浅笑着接过顾卿霜递上来的第二碗雪梨汤;“皇上的意思?那么哀家请问皇上,前天的事,是否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丫头受了委屈,兰妃可也脱不了干系啊,你说,这后宫出了事,自然与我和甄太后管教不周有关,既然兰妃也有错,那是不是,也该留下听我管教管教了?”
她抬眼看向兰妃,不怒自威,前日她在自己面前不尊不敬,如今见了皇帝原以为会收敛起来,谁知还是这个样子,还想搬出皇帝来吓唬她。这几年来虽说白暮宸渐渐架空了向家,可只要她还担着太后这个名分,就有权利管教后宫。
兰妃见皇帝没说话,慌张跪下,俯身求饶,身后玲月跟着一同下跪:“太后娘娘饶命,臣妾,臣妾知错了,臣妾,也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
向太后懒得搭理她,喝光了第二碗雪梨汤,将碗递给顾卿霜:“没想到你这丫头熬得这雪梨汤还真不错,哀家喝了几日,觉得就快好了,明日接着熬,如何?”
顾卿霜福身行礼:“是,太后。”
兰妃一直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顾卿霜将砂锅端出屋子去远离了她的视线,真是恨不得跳起脚来撕了她。
白暮宸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母后今日,是不打算放人了?”他眼中藏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不过口气不强不弱,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向太后蹙眉,脸上的和蔼去了几分:“怎么?皇帝这是要帮着兰妃抢夺哀家身边的体己人?若是如此,何必费这番口舌,直接带上人走便是了,咳咳……”
一口气没喘匀,她轻咳起来,瑑玉赶忙上前递上手帕,白暮秋也慌了几分,递上一盏茶来:“母妃,莫要动气啊。”
皇帝眉间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辩解道:“儿臣不敢,那,母后便等咳疾好了之后,将顾卿霜放还给兰妃吧。”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处理办法了。
向太后咳嗽缓和了许多,轻轻推开瑑玉和白暮秋:“这事哀家正要和皇帝说呢,哀家觉得,顾丫头不错,想就留在身边了,瑑玉年纪大了,总是忘事,不如年轻的机灵,索性,让这丫头以后就在我宫里了。”
她轻言轻语说出这一番决定,倒是让跪在地上的兰妃动了气,她直接做出决定,而并不是商量,摆明了就是要跟她抢顾卿霜,这个女人真是会狐媚人,居然连向太后都向着她。
“这恐怕,不妥吧。”白暮宸表明了跟兰妃一伙的,“若是母后想要个机灵的丫头,儿臣马上让内务府给您挑一个稳重老成的,顾卿霜毕竟刚做丫鬟,还不大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