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康宁宫外,已是黄昏。白暮秋顿住脚步,忽然不愿跨入门槛之中。他知道,里面住的分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自从那日剑影告知他墨云的身份,每每面对她时,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发远了。
竹南其实也不愿他踏入康宁宫:“殿下,我想,这是还有待商榷,不如先回寝宫?让剑影重新查一查?”她不愿看到他因为一个女人而与母妃争吵,也根本不认为顾卿霜能够配得上白暮秋。
一抬头,便能望见不远处的几只飞燕,大概在房檐之下造了个窝,大燕子总是一次次飞过来,不辞辛劳喂食,只愿小燕子能够茁壮成长。
如同向太后,她从小也是想要用心栽培他的,只是,他却心不在此。
傍晚日头的光略显阴沉,可照在人身上却是特有的一种温暖。白暮秋望着脚下的影子,终于还是选择迈动步子,进了康宁宫。
有些事,总要面对,他不希望和向太后之间,因为误会而产生隔阂,争吵,或许也是隔阂解开的第一步。
竹南紧跟着,时不时抬头望望他,总觉得自打回宫后遇到顾卿霜开始,他就变了一些,似乎,不再如先前一般潇洒了。人一旦有了牵绊,做什么都会犹豫。
瑑玉姑姑正在寝殿外守着,见白暮秋走来,忙来到阶前拦住去路:“四殿下,太后娘娘午后一觉还不曾醒,好不容易睡这么长时间,您还是先别打扰了。”她指了指偏点的位置,“不如您先去歇息一会儿,奴婢看您是刚打宫外回来吧,身子定是乏了,不如先用膳?”
白暮秋微微怔愣,低头看了看,大概是这脚下的泥土出卖了他?可看瑑玉姑姑这意思,暂时他是见不到向太后了?
左思右想一番,他点点头,往偏殿走去。身后竹南和瑑玉交换了个眼神,接着跟随白暮秋进了偏殿。
“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奴婢吩咐厨房去做,太后宫中的吃食,我记得您也是爱吃的。”竹南脸上带一丝笑意,认真看着白暮秋。
片刻安静过后,白暮秋握紧了拳头,蹙着眉并不看竹南:“你不是不明白,我最讨厌什么人,你倒好,如今帮着我母妃吃里扒外,跟我多少年了,心里连这点数都没有吗?”他只是觉得心痛,平时与他最亲近的人,竟然也会出卖自己。
竹南愣了会,抓了抓身侧裙摆,还是咚的一声跪下,恨恨的低着头:“殿下若要罚,便罚吧,我不能看殿下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太后,也是为了您好啊。”她紧咬着嘴唇,就是认准了这个理。
白暮秋一拍桌子站起来,目光如炬:“果真是你……”他一边苦笑着,一边左右踱步,“竹南,我以为,我以为会是我猜错了,没想到啊……”他当刚才脑海中闪过的是错觉,当成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太过于惊弓之鸟,没想到……
竹南一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殿下,您,您……”她也没想到,白暮秋只是诈她,可她一点也不后悔做过的事,“您要罚我什么都好,可竹南希望,殿下别被那个女人给骗了。这几天,您都是为了她东奔西跑的,因为她,白暮宸更加忌惮您了,为了她,我们损失了多少个弟兄,万一被白暮宸知道我们养了暗卫,处境不是更加危险了吗?”
“闭嘴!”白暮秋猛地转身,他现在的怒气大于任何感情,“别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可竹南,你不会不知道,当年清心观的事,你忘了吗?我为何要帮她,你不明白?我又为何调查当年清心观一事,你难道也不懂吗?”被最亲近的人以这种方式背叛,他太寒心。
一想到当年的事,他恨不得将所有实情全都说出口,可是,如今真的不是时候。
一手扶住方桌,白暮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是他平日里发怒时的习惯,每当怒火压抑不住时,便靠喝水来解决。
竹南踉跄着站起身,伸手摁下他还要倒水的手:“殿下,殿下竹南知错了,竹南知错了,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殿下为了他吃这么多苦,真的……真的值吗?”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掉落到地上仿佛无声的雨。
白暮秋收回手来,心绪平复了几分:“竹南,这几日,你不要跟着我了,陪伴在母妃左右,也算替我尽一份孝心。”他淡淡说着,仿佛事不关己,眼神中,满是疏离和冷漠。
竹南的手僵住,眼角的泪似乎也一下子冰冻住,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殿下,您,您说什么?不,不要竹南了吗?”她恨不得,刚才自己是个聋子,也是个瞎子,她恨不得根本没有进这间房,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是,那句话确确实实的,存在。
白暮秋淡淡喘息一声:“我需要冷静几天,你先在康宁宫吧。”说罢,他看都不看她,绕过走向门边,“或许也是我错了。”
留下这么一句,竹南只听到身后门吱呀呀的声音,砰地一声,仿佛自己的心随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