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吃饱穿暖,在人前能直起腰来,你们家人现在有了太平日子,女人孩子有了笑脸,这样的好日子,你们难道还想让鞑子毁了吗?我们拿着兵器去守城,就是为了守住这难得的好日子!”
“......可都说鞑子人多,咱们挡不住......”
朱达慷慨激昂的说着,下面却有人迟疑着回了句,才刚刚镇定下来的气氛又是不对了,几位老家丁都是转头怒目而视,朱达却不准备追究,在这样的大难临头面前,下面的问话也没什么错。
“......一旦这城守不住了,大家两个下场,一个是死,一个是生不如死,你是想窝囊着被宰了,还是想拼他几个鞑子,等到了九泉之下,见到爹娘妻儿,见到兄弟朋友,挺直腰板对他们说,我杀了几个鞑子,我是站着死的,我对得起你们......”
说到这里的朱达声嘶力竭,话说到最后,他已经破音了,这番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自己听的,朱达自己也说不清。
如果是和本县招募的青壮说这些,那大家只会被大股敌人来到,以及死亡的恐惧压垮,可在场的这些家丁们则是经历过大难和蒙古人有深仇大恨的,他们在训练中已经被激发出了血性,朱达说完之后,下面大多数人脸上的恐慌不安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人换上了一种狂热。
看到达成效果,朱达没有继续动员,再说就是过犹不及了。
即便没有朱达那些动员的法子,北地面对蒙古大军南侵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效率也不能说差,朱达回到大院小半个时辰,三班差役和大户家丁就汇集过来,连李家商队护卫都来得晚些。
并不是每个人都来到,有些人已经开始上城值守,但他们带来了名册,按照名册点检即可。
对朱达来说,安排县城防御并不是太复杂的差事,每一面城墙和城门驻守的主力都是家丁、差人混杂起来的队伍,然后每一处又要保证家丁有控制权,完全可以信任的商队护卫加入进来后,保证优势和控制权已经很简单,当然,在守卫乡土上,三班差役也是值得信任的,确定了主力,然后就是搭配全县的男丁青壮,确保每一处都有足够的人力,然后又有预备队和轮换班次,必须要保证休息,也要保证出现紧急情况随时能顶上。
等把人力班次都安排好后,再按照这些班次把粮草供应的计划拿出来,但朱达这边只需要把人的计划做出来,秦举人那边会把后续完善。
“......要说有什么幸运的,就是城内粮草物资充足,撑几个月都不在话下......”之所以能如此,却是因为几个月前鞑虏侵入大同,怀仁县遭难后上报灾荒求赈济,求免掉几年钱粮,不管如何,今年的赋税是不用交了,所以县内存留物资倒是比往年多许多,这等因果谁也不会想到。
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朱达已经带着人在城头巡视了,到底是在边镇本地,即便是小小县城的城墙也规制十足,城头垛口后的马道足够八人并行,看不出来太多的破旧损坏,即便这十几年很敷衍,但县里一直有人在修缮维护。
家丁、差人还有被征发的青壮都已经上城了,大家在这个时候所做的就是搬运物资,比如说用来砸城下的石块,比如说每隔一段距离就加起的锅灶,到时候开水或者沸腾的其他液体对攻城者的杀伤更大,一捆捆粗制滥造的长矛也被运送上来,如果敌人真攻上了城头,敢去短兵相接的只有朱达掌握的力量。
“东主,在这些百姓眼里,真正靠得住都是拿刀拿斧的,谁用的兵器耗铁,谁的本事就好,在他们看来,你这些家丁未必有差人耗用,不如也弄些刀斧佩上,也能镇得住人心。”王雄笑嘻嘻的说道,朱达没在城墙上走多久,王雄就凑了过来。
“城头长矛施展不开,用短矛就好,百姓们不光看兵器觉得靠不住,看我这样没胡子的也觉得靠不住,还是要个老成些的才好。”朱达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王雄的态度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且不说此等场面下没有任何紧张,那种成年人逗弄孩童的态度更让人恼怒,不过王虎和王雄办事很尽心,没有任何懈怠,那三名杨家家丁本来还有几分不服气,可派到他们手里才半个时辰就服服帖帖,这也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没等王雄再说话,朱达看向北方,落日余晖浸染还不够深邃的夜色,构成了瑰丽无比的画布,而一道道升起的烽烟烟柱则在这画布上浓墨重彩描出了抽象的意境,看起来壮观震撼,让人流连,但这等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想想这美景代表着的灾难和死亡,没什么人会有诗兴和闲心。
“王教头,你们兄弟就算现在出城也来得及,如果鞑子真来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在这城内可是死路一条。”朱达索性另起了话题,话里不怎么客气。
对朱达话里的恶意,王雄只是嗤笑了声,满不在乎的看向城外说道:“鞑子是蛮子又不是傻子,这么大股兵马南下肯定要做大事的,理会怀仁这破县城作甚,东家,这等场面我见得多了,吓唬不住我的。”
这等混不吝的言语让朱达都忍不住笑了,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