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境地被这个混乱逐渐摧毁,而朱达他们需要更大的混乱,他们跟在混乱之后,还能保持着五人一组,二十人一队的阵型,即便是上马的人也如此,而蒙古兵马只觉得昏头涨脑,不知道有多少兵马杀来,不知道局面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至今没有将佐头目收拢队伍,至今没有人发出号令,那么蒙古骑兵都只能去想最恐怖的那种可能,大同城和大同边镇西路的明军杀过来了,那可是有近十万人过万骑兵的大军,这样的兵马来到,最多只有千把人的营盘怎么可能挡得住,没有人收拢,想必都是逃了,我们也逃!
士气被摧毁,无边的恐惧压垮了每个蒙古骑兵,有人没命的向外跑去,只要去往黑暗中就或许有一丝安全,可在这个局面下,连骑马都不可能,可没骑马的,又怎么跑得过那些惊马惊牛,又怎么跑得过骑上马的朱达等人。
有人想要投降,可跪在地上,顷刻间就被践踏而死,还没死的等到骑马的“明军”过来,也是当头一刀。
......
当最后一人顺着绳索下城后,秦川本该立刻回到城内坐镇,可秦举人却把这些事安排给王雄和周经承,自己在几名班头的陪同下留在那里观望。
三班七位班头,包括常凯和常申在内,每个人脸色都极为难看,可看着秦川手按在剑柄上,常凯又不是自家人,不远处更有几位家丁虎视眈眈,也只能陪着吃风看远处了,心里早就把十八辈祖宗骂了八遍,只想着回家收拾细软和老婆孩子抓紧藏起来。
二百人不到就想去冲鞑子的营盘,那鞑子可是有过千的骑兵,你们去找死何苦为什么不早告诉大伙消息,让大家提前准备......
虽说夜里很冷,可城头两个大火堆始终熊熊燃烧,也感觉不到什么,可因为城头还算明亮,就显得城外黑暗异常,也看不到朱达他们的行进路线,只能在那里乱猜。
可在这等情形下,谁又会向着好处想,若按照常理揣测倒也没差,一帮年轻人在城外田庄好似儿戏的训了不足三月,就要去袭击数量和强悍都远胜过的虎狼之敌,怎么看都是鸡蛋碰石头。
开始等待的半个多时辰还有耐心,接下来人人焦躁,一来这秦举人的武力倚仗已经去城外送死了,二来鞑子明日后日就要破城,到时候谁能躲过去还不好说,是生是死还不好说,真要活下来,怀仁县的天肯定要大变,何苦还像往日里那么恭敬客气。
“秦老爷,天这么冷,又是这么晚了,还是回去歇着,城头这边有人盯着,有了信儿就飞报过去!”
“秦老爷,鞑子明后日就要进城了,大伙都是有家有口的,还是回去准备准备,能进地窖里躲着没准就能躲过去,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
“且等等。”
这边话说得客气,还是被秦川秦举人平淡拒绝,大伙再看看另一边虎视眈眈的家丁们,只好忍气吞声的等着,彼此交换眼神,都能看到不忿。
就这么又熬了半个时辰,平日里积存的敬畏已经在对末日的恐惧中丧失殆尽,开始有人真的不耐烦并且说了出来。
“秦老爷,这到底什么时候是头,那朱老......朱达去送死,何苦要兄弟们陪着,难不成在这城头冻死就遂了心意......”
“明日后日鞑子就要来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干甚,俺们也是有火气的,这城内能拿刀拿棍的人家可不止出城那二百号!”
“事到如今,哪怕是到了阴间不也要有个善缘,这么苦苦相逼的,真要火并......”
最后这位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秦举人手中长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秦川脸上不见从容微笑,同样不耐烦的说道:“城外不出结果,你们就得随我身旁,不然我就火并了你们,城要是不破,秦某宰了你们就和杀鸡一般,你不信吗?”
当寒冷锋刃横在脖颈处的时候,叫嚣声音最大的快班班头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文质彬彬,待人温和的举人老爷,当年也是率领精骑纵横百里的江湖大豪,手下也是有几十条人命,后来才“从良”科举的。
城头仍有朱达的铁杆家丁在,真要火并,大家只有被乱刀砍杀的结局,该服软且服软,城外估摸着也快出结果了,等那朱达飞蛾扑火的自取灭亡,到时候这些家丁也就没了心气,到时候再看不迟。
站在垛口处的各色人等安静下来,可又有“聪明人”突然想到,朱达别是带着亲信等人逃了,他们趁夜在城外找个能藏人的所在猫着,等鞑子撤兵再回来,那样一来,岂不是大家都在城内傻乎乎的等死倒霉,想归想,看到身边人虎视眈眈,只好忍气吞声,心说过了这段再说。
刚离开城下的时候,还能借着城头火光看到前行的队伍,等没入黑暗中之后,顺着垛口看出去,就只能看到无尽的雪野和深邃的夜幕,看过一炷香工夫,就变得无比枯燥无聊,加上局势逼迫,人人心浮气躁。
秦川秦举人几乎是僵在那里不动,呆呆的看着外面,户房的周贵周经承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上城来查看询问,顺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