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用管留下的学生,不要去计较离开的学生。”棋呆子落下了棋子平淡的说道。
“但那些离开也都是我们的学生啊。”杨铮沉默了许久,缓缓回道。
却不料他的话刚落下,棋呆子难得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她说:“我们只是培训机构里的老师,与学生还有家长其实只有着最普通的雇佣关系。而且,哪怕是正规学校的老师,他也在以后的某一天,避免不了学生长大主动离开他以及学校的结局啊。”
“所以,你要的是放下,别放不下。”
或许,正如棋呆子所说,老师除了育人以外,他更多的还是要接受以及习惯离别。
但杨铮明显是一位不称职的老师,他不仅不习惯离别,而且他更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与那些喊着他老师好的学生告别。
他在棋呆子惊诧的目光下,他慢慢走到了棋盘面前,他拿起了棋呆子犹豫很久的炮,用力砸在那风口浪尖处。
随着他的落子,棋呆子望着这困扰她很久残酷,脑海里莫名想起了一句拼凑的诗。
那就是“莫畏浮云遮望眼,守得云开见月明。”
……
杨铮第一次下班没有直接回家,他漫无目的徘徊在街道上。
那一家家新开的棋社让他眼花缭乱。
那一张张摆放在门口的宣传海报,那写在上面一句句让杨铮感觉到犹如天方夜谭的承诺。都让他在不经意间走进了一家规模最大主打互联网教学的棋社,那家棋社听说是南方最大的棋社连锁,也听说这家连锁棋社的总社也和花家棋社一样,都有着不少象棋高手作为坐镇老师。
这间分社的坐镇老师,虽然不是职业棋手。但他却比很多职业棋手还要有着名气。
因为这位高手,曾在一档收视率极高的娱乐节目里一口气赢下过三名职业棋士。
虽然这三名棋士都是一些退役的二三级棋士,但这份不科学的结局,对于一个在街头苦练十年饱受家人与朋友质疑的象棋爱好者来说,就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当不科学和天方夜谭碰撞在一起,他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那年炙手可热的网红。
他红了整整一年才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在那一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下棋,对弈的都是些水平不低的高手。
在那一年里,他的对手在棋盘上没赢过,他也没输过。
但他最后却输给了棋盘外的世界。
毕竟,现如今有着太多人想去成为网红,象棋再很多人眼里就是最好成为网红的商品与阶梯。
它平淡,平凡,也随处可见。
但只要握住它的人,是一个与想象中形象完全相反,甚至相反到不科学,相反到有些天方夜谭的人。象棋以及握子的人,自然而然就会不可思议的变成一件商品,一块阶梯。
当象棋成为一件商品,一块阶梯时。
后来者总会有着力气去推翻前者,去替代他站在到台阶上。
一年没有输棋的他最后还是输了。
他输给了一位不会下棋的网红,也输给了这个让他起起伏伏的时代。
但在一年后,谁也没想到那个过气的网红,居然会复出成为一名象棋老师。
当然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成为这家南方棋社在北方第一家分社里的坐镇老师。
……
杨铮望着拥挤的报名大厅,他眼里有些迷茫。
他又看了看张贴在墙上的收费价格,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象棋网课一百一节,线下教学起步价两百。
这比起自家棋社收费还要高出好几倍。但似乎网红始终还是网红,哪怕过气的,他仍然拥有着让人艳羡的粉丝量作为让家长信服的证据。
杨铮望着这些牵着孩子的家长,他不由得想,是否这些家长也是博弈者呢?又是否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又会是这群看上去望子成龙家长手中的棋子呢?
还没等杨铮从这复杂又可怕的想象中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他身前一个带着孩子,看上去油腻的胖子,主动的和他打着招呼。
“你也来给孩子报名象棋吗?”这个胖子虽然油腻却看上去很温柔,他的语气也细声细语,不经意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经过短暂的交流,杨铮有些意外,因为这个胖子居然还比自己小上一岁,二十八岁的他居然就有了一个快六岁的儿子。
这个男孩,明显也处于青春活力的年纪。
他好动,也贪玩,他好像已经拿着父亲的手机玩了许久的电子游戏。
他的父亲也明显随着杨铮的目光望去,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说,自己之所以报名这家棋社,其实也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远离现在的电子产品,去学些有用的东西。
但是他看着这排队的长龙,他又觉得今天好像无法给儿子报上名。
杨铮望着这条长龙,他好奇的问胖子,为什么他不去选择别人的棋社。
也毕竟,新开的棋社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