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专职象棋的人,往往都瞧不上象棋的延伸棋。
哪怕是四国象棋和双副象棋这两种极度贴合象棋玩法的创新型象棋,他们仍然也瞧不上。
棋呆子瞧不上,王起也瞧不上。
她们都认为这是一种“玩”和“丧”的行为,也觉得,若是与专研这种“游戏象棋”的对手对弈,那就是对象棋的亵渎。
李三思,也就是南方棋社坐镇北方的高手。
他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手,的确战胜过不少业内的象棋高手。
但他是从“游戏象棋”走出的高手,所以像王起和棋呆子这种有了名气的高手,恰恰最是看不起这类的杂耍高手。
不过,她们在心底还是承认着李三思的实力。
也给李三思的棋,用“钝”而不是“无”去形容。
不过她们没想到的是,杨铮居然会和李三思碰上面。
杨铮也应该没想到的是,看上去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居然会在他离开棋社的时候,心平气和的坐在对面,谈论着自己。
看来从始至终,棋呆子一点也不呆。
王起也远远没有表面的那般简单。
而他却仍然是铁骨铮铮。
……
李三思或许真如她们所说的,他的棋有些“钝”了。
这个“钝”,不只是他的棋平和了很多,没有着与他棋力匹配的杀伤力。
这个“钝”更多的指的是他的布局,花费了太多时间。
无论是杨铮弃子的试探,还是杨铮落子的勾引,都好像无法动摇他这漫长的布局。
他下了二十多年的棋,也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落大起,他从平淡走向了灿烂,又从灿烂中不得已挣扎到现在,他的心似乎早就坚如磐石,他也似乎觉得这盘棋,不只是单纯的胜负,而是自己对人生的交代。
也因此,他落子稳,握子更稳,看上去他的人也稳得毫无破绽。
但也就是他的稳,却让杨铮在这看似无懈可击得棋局上,找到了一丝获胜的希望。
毕竟,在这世间,心若磐石的人看上去很多,实际上却寥寥无几。
因为,真正心若磐石之人,绝不会为外物所动,也都有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他绝不可能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虽然他的棋看上去在很有梦想的布局,他的眼睛也看上去也很有梦想。
但一个真正有梦想的人,绝不会布上一个“固若金汤”的布局作为自己的后路,也绝不会放弃着自己最为凶狠的进攻!
……
如果说象棋是一朵娇美的花。
那么他的延伸棋,大概就是剑。
从民国开始,象棋就饱受诟病,甚至在世界上,象棋连十大复杂棋都没排进。
哪怕是人工智能,他第一个选择练手的对手,就是华夏象棋。
这让很多挚爱象棋的人感觉到屈辱,也因此,才有着这么多种新型象棋出现。
他们规则复杂,棋子也很复杂,有些“象棋”他的棋子数量也不输给围棋和邻国将棋。
但这几十年过后,除了极少数诸如四国象棋还被推崇以外。
就在无其他棋保留至今。
尤其是神鹿象棋,本该是不输给传统象棋和邻国将棋的新型象棋游戏,现在却濒临失传。
孩子们大多也就知道象棋,大人们也会习惯性得拿围棋和象棋作为比较,只有极少数老人才知道华夏象棋这些年来,究竟有多少人再用他的努力去把花变成剑。
但,花永远变不成了剑。
因为,花有芳香,剑却没有。
剑只有冰冷还有坚硬。
虽然剑看上去要比花要锋利,但剑却没有花那般执着。
也毕竟,花只有花开和花落两种结局,剑却有着拔剑,收剑的动作。
这也是为什么赏花的人,瞧不起舞剑的人。
因为“舞”始终变不成“武”。
很可惜,李三思并不明白“舞”和“武”的区别。
他也只认为自己是武而不是舞。
反观杨铮,虽然是赏花人,但他却没有丝毫瞧不起舞剑的人。
至少,他看着这个“舞剑”的棋手,沉浸在自己舞的世界时。
他的棋,从“舞”的空隙中,伸出了自己的嫩芽,那看上去脆弱无比的嫩芽,竟渐渐地爬满了这柄剑。
“将军。”杨铮在对面布局完成时,他轻轻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但对面的棋手,似乎听不到将军这两个字,仍然在按着自己的思路去布下一个局。
……
“你说杨铮的未来会是什么样?”老周坐在王不悔的墓前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
他似乎等了很久,等到风起,风落。
他才笑了起来,自问自答到:
“我觉得他的未来大概会变成一把剑吧。当然,是和你我看到的,有所不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