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和田仪离开后,张辽自己还算清醒,不过结账时苏婳执意不收钱,张辽推让了几番也没用,反惹得苏婳一阵嗔怪,这让张辽再次怀疑起苏婳与左慈的关系,不会是这老流氓私下里收的小妾吧?回去定要问问左慈,如今这家伙的仙风道骨的印象在张辽心中早已经变成了老流氓。
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是承了苏婳的情,对张辽而言,这世上最难消受的就是恩情。对于仇恨,他不怕,大可以干净利落的有仇报仇,但对于恩情,却要思量着偿还。
临走时,张辽沉吟了下,看向苏婳:“老板娘,可否借步说话?”
“张公子有什么指教哟?”苏婳退了几个胡姬,眨巴着大眼睛,发髻上的珍珠明亮发光。
张辽忍不住看了一眼苏婳发髻的珍珠,他发现自己如今看苏婳就仿佛看着一座移动金库,顿感大煞风景,不由摸了摸鼻子,忙道:“老板娘能在雒阳开酒楼,想必背后有权贵相助吧?”
“张公子真是个爽直人哟。”看张辽问的这么直白,苏婳白了他一眼,笑道:“妾身舅父与袁氏大公子交情很好哟。”
这一点雒阳很多权贵都知道,她自然也没什么隐瞒的。
“汝南袁氏大公子袁基?”张辽皱起眉头。
苏婳见状好奇的道:“袁氏在中原可是最大的家族呢,有什么不对哟?”
张辽沉吟了下,肃声道:“如今董公执掌大权,羌胡兵军纪败坏,在雒阳多半会有一番劫掠,到时候不知有多少富户遭难,胡姬酒家树大招风,难免会惹来觊觎,袁氏根在关东,不会有太大作用,今日座上李儒和田仪皆是董公亲信,可以送以美酒与财物,以结后援。”
“多谢张公子指点哟,妾身明日便令人将美酒财物送去二人府上。”苏婳咯咯一笑,干脆利索的接纳了张辽的建议,随即又蹙眉道:“董公当政,袁氏不会有变故吧?”
张辽暗赞她的大气和敏锐,沉吟了下,索性也直接挑明话题:“袁氏数月之内必有灭门之难,还是划清关系的好。”
“袁氏有灭门大难?真的哟?”苏婳花容色变,娇躯微微颤抖。袁氏是大汉第一家族,大汉多少官员出于袁氏门下,袁氏灭门,那该是多大的祸乱!会牵连多少人?胡姬酒家托庇于袁氏,能不能免于一难?
苏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张公子,这些可是左仙长告知的哟?”
看来自己的话还是不如左大神棍的权威高,张辽眉头一挑,点了点头:“正是。”
苏婳焦急的问道:“左仙长还说了什么?”
张辽一字一句的道:“四方州郡起兵,京都西迁长安,羌胡兵驱赶百万百姓,十不活一,尸骨遍地,雒阳一空,百里宫室民居尽化焦土。”
这个消息直如晴天霹雳,这是泼天的大祸,纵然苏婳久经商场,此时也不禁俏脸发白,紧紧盯着张辽的眼睛:“真……真的哟?”
张辽说着神情也变得沉重:“八九不离十吧,老板娘要做两手打算,一面托庇于李儒和田仪,一面要将家资早早转移,以应大变。”
“天下大乱,何处能有安稳之地哟?”苏婳很是无可奈何。
张辽挑了挑剑眉,没说什么,的确,关东诸侯讨伐董卓后,乱世揭开,到处都是烽烟,再也没有那个州郡是世外桃源了。
看张辽不语,苏婳轻叹了口气,向张辽深深一礼:“张公子大恩大义,妾身感激不尽。”
“只是一些建议,也帮不上什么忙,算的什么恩义。”张辽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老板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告辞。”
“张公子。”苏婳叫住张辽:“方才听闻三位谈话,才知张公子原来也是董公麾下将领,妾身与叔父托庇于他们,倒不如托庇于张公子,张公子胸襟宽阔,气度不凡,妾身更相信张公子和自己的眼光,不知张公子可否相助哟?”
张辽咧嘴笑了笑:“我也是新近依附董公,人轻言微不济事,老板娘没看到我还要结交李儒和田仪?”
苏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张辽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头道:“如无意外,我很长一段时间会驻守小平津,保护一个人人觊觎的富商,我暂时没有这个实力,但保护一个散尽家财的寻常人家,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婳眼睛一亮:“若妾身与舅父走投无路,必去投奔公子。”
张辽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出了酒肆。
萍水相逢,有难必帮,张辽也是看这苏婳对了性子,也是不忍这等女子没于乱世,这才提点两句,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说多了反而会有误会。
至于结果如何,或许只能看苏婳的选择了。
这就是乱世,除非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实力!关键还是实力!实力不够,自己就不得不曲意奉承,甚至未来还会有着更多的无可奈何,在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大丈夫心之所向而不能实施,实在可恨!就如同今日,如果自己有实力,如同董卓一样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