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刚才与他们讲理的相府司马并不是那么经常讲理的,他曾在广阳门外以数千强兵威慑,又曾斩杀数千恶徒,头颅如今都还在道旁陈列。
“张司马勿要为难吾兄。”王粲见局面僵持,忙开口道:“这驴车便送予张司马了,不过书籍却是要收回去的。”
张辽点了点头,叹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同是兄弟,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王粲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王巩一下子就被点爆了,厉声喝道:“你个粗鲁莽夫!吾今日纵死不与你干休!”
王巩身旁随行而来的另一人也大声道:“张司马莫要欺人太甚,伯固兄乃刚烈之人,昔时何大将军欲以二女妻之,伯固兄坚决不从,而今汝不过一小小司马,又何足道哉!”
“哦?原来你是王长史的长子。”张辽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曾听说过此事,何进为大将军,麾下长史王谦出身名门,何进欲与之结亲,王谦自重出身名门,一口回绝,让何进和两个女儿都成为一时笑柄,而王谦则名响一时,没想到祸首却在这里。
纵然这种事王谦拒绝很正常,但张辽曾受何进知遇之恩,此时心里难免不舒服,他看了一眼王巩,淡淡的道:“亏得王长史当初拒绝了,你这般性情,怎能配得上大将军爱女。”
王巩一下子脸色涨紫,怒火冲天,拒婚何进一向是他的得意之举,此时却反被张辽讥讽他配不上何家女,顿时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就要朝张辽冲过来,却被身边两个人拉住,他挣扎着大吼:“贼子,吾与汝势不两立!死不干休!”
张辽淡淡的道:“怎么?莫非想要干扰迁都大计?影响了迁都,可是大罪!”
王巩怒极:“莫要以迁都威逼,我等本就不愿迁都,纵然夷灭三族又当如何?我王府满门忠烈,岂是惧死之徒?”
一旁众人虽然不赞同王巩的举动,但此时看到他如此刚烈的行为,也不由大为赞赏。
蔡琰见状,蹙起好看的眉毛,闹到这般情景,怕是不好收场了。
“夷灭三族?”张辽看到王巩强横,冷笑一声:“伯固兄倒是敢为无辜族人做主?真是忠孝有加,不过本司马还没那般心肠,你在此阻碍迁徙,本司马也不杀你,不过却要剥光了衣服,绑到这道旁谷壁上,让百万百姓好好瞻仰一番,看看伯固兄的风采。”
迁徙队伍中不少人失声而笑,一些女子不由暗啐,蔡琰则狠狠的白了张辽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竟用出这种手段,还真是无赖。
张辽也是心中自得,对于王巩这种人而言,面子重于性命,他的办法可谓正中其弱点,料想王巩也会心生退却,却不想王巩身旁另一人突然大声道:“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何所惧哉!”
张辽闻言,不由吓了一跳,发了一身冷汗,不过此人话音未落,当事人王巩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张辽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娘的,真是凶险,他不由看向王巩身旁那个人,忍不住问道:“不知阁下姓名?”他对此人实在是佩服之极,敢于光着身子迎接百万百姓,何其心性!若是王巩也有这般心性,不怕自己这一招威胁,那今日可就真难下台了。王巩虽然为人刻薄,令人厌恶,但却无罪,张辽还做不出妄杀无辜的行为。
听到张辽询问,王巩身边那人冷哼一声,傲然转过头去。
太学生中有一人吃吃的开口道:“他是祢……祢衡。”
祢衡!我去!这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辽忍不住想要去抹额头冷汗,这西迁道上还真是名人倍出啊。这祢衡可是传说中的人物,精神病患者,连曹操、刘表都无可奈何,自己还是不要打交道的好。
他忙朝王粲挥挥手:“小兄弟,快带令兄回去罢,越远越好,莫要耽搁了后面迁徙。”他对祢衡和王巩组合实在是有些怕了,还是趁着王巩昏迷,让他们赶紧离开。
王粲向张辽一礼,急忙回身去扶走兄长。
祢衡也没有再与张辽纠缠,不过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指出他的太学生,骂道:“马钧小儿,口且不利,如此多舌!”
马钧?张辽一愣,不由看向那个刚才出口的太学生,大约十五六岁,衣衫朴素,相貌木讷,此时被祢衡责骂,身旁几个太学生不满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他不由面色通红,低下头去。
张辽眼里却流露出狂喜和不敢置信之色。好家伙!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宝!王粲、卫仲道等文士还没成长起来,目前拉拢为时尚早,但这马钧却绝不能放过,如果他真是那个精通机械发明的马钧的话。
“马兄弟,且过来一叙。”张辽脸上挤出了他认为最诚恳热情的笑容,看的身边的史阿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马钧不由有些呆愣。
“正是。”张辽看马钧发愣,大步走过去,笑道:“不知马兄弟家在何方?”
“扶……扶风。”马钧有些紧张。
“这就对了。”张辽一拍手:“不知马兄弟可是擅长机械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