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张司马手下留情,”渑池令见状忙劝道:“此是弘农郡东部督邮刘玄和……”
东部督邮刘玄和?
张辽脸色不变,不为所动。
督邮是太守属下掾吏,一郡一般分五部,各设一督邮属于监察官,类似于刺史,不过刺史是监察一州,而督邮是监察郡中县乡,官秩只有两百石,比县令的六百石要低,但督邮也是两汉以来以轻刺重的典型官职,位轻权重,代太守督察县乡,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权力极大,抵达一县之时,县令尚且要穿戴整齐恭敬去迎。
如今这督邮刘玄和地位尚在渑池令之上,但仅有监察,而不负责实事,这种位高而不干实事的,岂非正是杀鸡儆猴的极品,既能威慑众官吏,又不影响办事,简直就是瞌睡之时送来一个舒服的枕头。
因此张辽哪会放过他?别说刘玄和?当此之时,便是刘玄德在此说出这话也不能放过他!
看到渑池令出头也没用,本来还有开头的其他官吏纷纷闭嘴,心中有些发毛,想象也是,连司隶校尉刘嚣都给打了捉了起来,何况是一个督邮!眼前这家伙根本不遵守官场规矩,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这刘玄和也是倒霉,这几日没来,没看到这相府司马的凌厉手段,如今也不知是被从哪里拎出来,又在这相府司马面前摆督邮的架子,岂非找死!
众人却不知道,张辽派出的亲卫实际上也是到处乱找,而这督邮刘玄和听说一个司马竟然敢在弘农郡大动干戈,大为不满,主动来找麻烦,不想落个如此下场。
那督邮刘玄和看渑池令开口说清也没用,登时大骂起来:“竖子!吾乃汉室宗亲,汝安敢动吾!”
好!很好!还是个汉室宗亲,看来威慑力更大了,就是你了,换了他人还真没效果!
张辽听了刘玄和大叫,心中很满意,脸上却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冷哼道:“如此不知恤民、尸位素餐之徒,还敢冒充汉室宗亲,真是罪无可赦!来人,再去抄了他的家,抄来的家资本司马一文不取,全部用来嘉奖办事得力的官员!”
威慑有了,再给点甜头,效果更佳。张辽也知道,对于弘农本郡的官吏而言,他们更在意的是本郡的百姓,对于雒阳的百姓实在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被张辽强迫办事心中难免有抗拒。
果然,那些官吏一听说还有嘉奖,本来有些僵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竖子!你该死!”刘玄和一听还要抄家,登时如杀猪般惨叫起来。
张辽面无表情的喝道:“还不快将他拖出去,挂到树上!记得要挑粗一些的枝杈,免得压坏了树木。”
众官吏中有人看着刘玄和那肥胖的身体,有些忍俊不禁了。监察官与官吏本来就是宿敌,显然刘玄和平日里在郡中也不是那么得人心。
“救命啊……啊!”刘玄和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被一个亲卫掌了一嘴,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一个位高权重的督邮说办就办,思及白日里司隶校尉之事,屋子里的十多个渑池官吏哪还敢有半点怠慢,一个个困意全无,都打起了精神,唯恐落到这个张暴虎的手中。
张辽看众官吏进了状态,也不再赘言,沉声道:“此次寒雨,对迁徙百姓的危害,诸位都是办事的,想必都很清楚,本司马便不多说了。你们久在县乡,年龄又长,做事经验丰富,本司马不如你们,也不越俎代庖,本司马只告诉你们要做什么,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去干!”
一众官吏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不少人暗自点头,他们没想到这张暴虎居然如此谦虚,这番姿态令他们大感舒服。这正是张辽一贯擅长的手段,先强后缓,先缓后强,二者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本司马只有一个要求。”张辽沉声道:“务必要保证淋雨的百姓尽快安顿好,冻死了病死了人,本司马会亲自询问,若是失职之过,本司马必然不会轻饶!还有粮食,要尽量保护好。”
“这……”一众大小官吏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渑池令忍不住道:“张司马,这般天气,持续时日难以料定,数十万百姓在外,更不论粮米数量,根本无法估量,我等无从着手哪……”
虽然张辽刚才的夸赞令他们心生舒服,但要救护如此多迁徙百姓,他们也是头一遭,大多都不知从何着手。
“本司马会再从雒阳调兵协助诸位,”张辽道:“诸位只消做好四保四征一设一借,便可挽救局面。”
“不知何谓四保四征一设一借?”渑池令急忙开口问道。
“四保者,保人、保粮、保书、保财。”张辽声音铿锵有力:“要有轻重缓急,先保人,次之保粮,再次之保书籍,最后是财物,其他先一概不理会!”
“张司马此言甚是。”渑池令和一众官吏都是连连点头。
“四征者,”张辽沉声道:“征医师,征草药,征雨具,征姜菔,用以治病、避雨、驱寒。从谁家征的,都要记下,日后偿还。”
渑池令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