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相府大门,史嵩之的轿子往史府走了一程,随即就调头朝着皇城行去。
当董宋臣进来禀报赵昀的时候,赵昀正趴在贾贵妃的肚子上一脸紧张的倾听着贾贵妃肚子中那还没有出来的小家伙踢腿。
看到贾贵妃用手摸着赵昀发髻的这和谐一幕,董宋臣眼神有些闪烁。
“史参知?今日休沐,他不在府中好生歇着来求见朕做甚?”
还没听出什么的赵昀被史嵩之的求见弄得很是不满。
“陛下,史参知休沐日依然进宫求见,定然是有要事要禀报陛下,如今正至多事之秋,像史参知这样一心陛下着想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贾贵妃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董宋臣,继续道:“陛下,还是去吧,让董伴伴侍候臣妾就好。臣妾等着陛下。”
见贾贵妃如此说,赵昀的面色才缓和了许多,笑着道:“还是爱妃为朕想的周到。那朕去去就回。董伴伴,好生侍候贵妃。”
“小的遵旨!”
董宋臣慌忙躬身应道。
赵昀叮嘱完笑着快步离去,锦绣宫内就剩下贾贵妃和董宋臣两人。
“董伴伴,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贾贵妃气色比起前几日要好了许多。也亏得那下药的人似乎只是想要让胎儿流掉,并不没有想到要贾贵妃的命。不过流掉胎儿也很有可能是一尸两命的事情,更何况,这个胎儿对贾贵妃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所以说,这害人心一出,不管是谁,双方已经是没有了和解的余地了。
“娘娘……小的……”
董宋臣听到贾贵妃的话,脸色陡然一变,慌忙伏身于地,惶声道。
贾贵妃慢条斯理的端起身前玉桌上的参汤,舀了一勺,缓缓送入口中,头也不抬的继续道:“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只是近些日子想想却是有些天没见着你了,怎么?董伴伴是在躲着本宫还是……有别的本宫不知道的事情?譬如,本宫那个好弟弟?嗯,董伴伴!”
说到这里,贾贵妃陡然抬起头看着榻前伏身在地的董宋臣,眼神有些冷。
一些东西虽说她处在这深宫内,而且还在将养身体,不过并不代表她真的是个瞎子聋子、贾似道自己没有注意他上轻车都尉的衔在保和殿待制衔前面,已经在宫内沉浮了数年之久的贾贵妃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说原本还只是有些怀疑的话,那么就在她想让董宋臣带话让贾似道进宫一趟的时候,往日里天天往锦绣宫献殷勤的董宋臣却是连着两三日竟然连人都没有看到,甚至即便是赵昀来,董宋臣也是请安之后立马就没了踪影,如果贾贵妃再没有察觉出一些异常,那么她也不可能在这深宫内活蹦乱跳的滋润到现在了。
宫闱中的凶险,比之官场上的倾轧甚至还要凶险。毕竟,官场上,败了,大不了丢官就是,少有死人。可是宫闱中呢,一旦失势,死,怕是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伏身在地的董宋臣听到贾贵妃的话,簌簌的冷汗不断冒出,神色变幻时阴时暗,显然是在犹豫。
贾贵妃见到他如此,心中却是更加笃定之前的猜测。虽然心中已经焦急万分,不过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而是悠哉悠哉的端起玉碗又舀了一勺参汤。
她等着董宋臣自己说出来。她也相信董宋臣一定会说出来的。
……
勤政殿。
“史卿说大理国王来信向朕求援兵?”
赵昀看着躬身而立的史嵩之皱皱眉,疑声道。
“回圣上话,礼院是今日才收到大理国使节的求援文书,据说大理使节已经在礼院礼宾苑中住下三日之久了。”史嵩之没有忘记给乔行简上点眼药。
“荒谬!”
果不其然,听到史嵩之的话,赵昀顿时大怒。
“刘海当真是胆大之至。此等大事,竟敢隐瞒不报,食朝廷俸禄,却养出这等无用之辈有何用?去职查办。”
刘海,正是枢密院下礼院的判院,而将莫夜送交的大理国求援文书送到史嵩之手上的钟祥则是礼院判监事,算是刘海的副手。
赵昀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刘海的命运。
“圣上,这大理国文书乃是礼院判监事钟祥送交微臣府中。请圣上降罪。”
史嵩之不动声色的将钟祥点了出来。
听到史嵩之的话,原本还在大怒的赵昀扭头看了史嵩之一眼,点点头道:“钟祥何罪之有?刘海无能,那就让钟祥接任礼院判院吧。”
他并没有问钟祥为什么不将文书直接送到乔行简这个枢密使府上,而是送到了史嵩之这个同知枢密使手上。不用问也知道,那钟祥就是史嵩之的人了。而身为枢密使的乔行简竟然连个小小的礼院都不能完全掌控,更是让赵昀心中不满之极。
所以,明知道史嵩之这是故意在给乔行简上眼药,而且钟祥将异邦来使的国书送到史嵩之这个同知枢密使府中显然有些违制,史嵩之又主动请罪的情况下,却依然选择遂了史嵩之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