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战鼓和号角之音似乎也都约定好了,也在同一时刻消逝一空。
“杀!杀!杀!”
毫无征兆的饱含金戈、肃杀之气的三个“杀”字如同滚滚闷雷从大地上冲天而起,无尽的雾霾也在这杀字之下破碎,缓缓露出湛蓝的天空。
今天,又是一个日朗天明的好天气。
三个杀字过后,绵长的黑线如同一个黑色的浪潮朝着那褐黄色的巍峨礁石快速碾压而去。
片刻之后,刀箭之音齐鸣,黑色的浪花碰撞在那巍然不动的褐色礁石上,绽放出无数的血花和残肢断臂。
宁静的早晨,被无尽的血色和硝烟所覆盖。
这一场浪花对礁石的战,在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在那连绵的大营中响起的鸣金之音中缓缓消退。伤痕累累的黑色浪潮,缓缓脱离战场,舔詆伤口。而在这黑色人潮背后,另一列崭新的十余队方阵组成的人海,同时在缓缓超前开拔,在进入距离褐色城墙不足五里的时候,陡然加速,然后轰然撞上巍然而立的礁石。
新一轮的厮杀再起……
……
嘉熙二年七月底,蒙古宗王口温不花督师马步军统计三十二万余人、强征中原各地民夫近百万南下,与京湖制置使孟珙统帅的近三十万宋军在襄阳、荆州、黄州、鄂州等地一线展开激战。
交战真正的中心一直在围绕着襄阳城展开。
口温不花远比孟珙想像的还要狡猾,而且这一次似乎口温不花只是为了为蒙古雪耻而来,并没有如孟珙先前那般料想的那般胃口大到想将整个沮、漳、汉这三条荆襄等地主要的长江之流北岸已经被大宋收回的城池都拿下,而是将绝大多数主力都集中到了襄阳城。
面对孟珙驻守在荆州还有淮西、淮东两地宋军的袭扰,口温不花只是将带来的六万蒙古铁骑撒出去,用蒙古骑兵强大的机动性来对抗甚至是袭杀前来袭扰蒙古军队的宋军,这就让孟珙等一干宋军将领想要通过小股宋军来袭扰口温不花强迫他分兵把守的想法彻底的落空了。
如今蒙古人占据的地盘已经足够广阔了,还有富庶的中原地带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再加上蒙古人本就不会有王者之师、仁义之师的概念,而那些蒙古骑兵可以说是最早掌握游击战概念精髓的人,碰到小股袭扰的宋军,蒙古骑兵就如同嗅到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而一旦见到宋军势大,这些蒙古骑兵立马就会化整为零,依靠强大的机动性,来让宋军大部疲于奔命,甚至还需要时刻小心会有大批的蒙古骑兵聚集到一起,来一个反伏击。
对这样的一种情况,本就缺少骑兵、即便是有骑兵也被当作宝贝根本无法跟蒙古人相提并论的宋军来说,无不一筹莫展,只能勉强的维持着均势同这些讨厌的蒙古骑兵僵持着,却不能对襄阳城的战局产生任何帮助。甚至还要随时防备着那些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们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可能出现的突袭。
毕竟各个战区都有他们自己必须要防守的地方,一旦大军都去支援襄阳城了,可以想像,原本这些充作袭扰的蒙古骑兵肯定会直扑兵力空虚的要塞。
作为战场中心的襄阳城,口温不花聚集了超过二十七万的大军,从一到来开始,就对着襄阳城发起了不计伤亡的进攻。
孟珙苦心打造的围绕襄阳城建立的十余个堡垒群不过坚持了两天,就尽数陷落。
两天的时间,口温不花手下的仆从军伤亡不计其数,襄阳城内也同样是伤兵满城。
至于在战前吃了败仗的苊善,在口温不花到来之后就被在路上就收到消息的口温不花下令斩首示众,他手下剩余的两万多西夏兵卒,更是被口温不花下令充作炮灰,为剪除襄阳城周边的那些讨厌的堡垒立下了汗马功劳,而结果就是,这一支西夏仆从军万人队建制彻底的消亡在蒙古军队序列中。
日头越升越高,刺眼的阳光洒落大地,即便是身在营帐中,也能感受到这大地上急剧上升的温度。
蒙古大营。
“王爷……”
“鸣金收兵,命大军吃过饭好生休整,申时(下午三点至下午五点)整,命各部再次进攻襄阳城,本王不希望那孟珙得到任何喘息的机会。”
“……末将领命!”
史天泽、张柔等一干帐中将领面色各异,却不敢多嘴一句,恭声应命。
从口温不花到达襄阳开始,对襄阳城的进攻就如同那潮水一般,不计各部伤亡的对着襄阳城展开了连绵不绝的进攻,这样的进攻已经持续了足足两天时间。
苊善死了,所以他手下的那两万多西夏兵是死是活没有人会在意。可是如今西夏兵都被当作炮灰死的死,伤的伤,现在上战场拿血肉之躯去同襄阳城那高大坚固的城墙厮杀的却是各部将领手下的兵了。
两天时间,就算轮换下来,除了那作为口温不花亲兵存在的三万蒙古骑兵和在鄂州、黄州、荆州一线骚扰对抗大宋袭扰军队的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