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襄阳水师战舰上的各色旌旗突然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劲风自汉江北岸裹挟着无边肃杀之气从宽阔的江面上横扫而过。
原本跳动的大地江河、狂暴的席卷这天地的轰鸣之音骤然间消失。天地间那浩荡的音符突然消失,然后陡然陷入一片突兀的死寂,让人心中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之感。
回首北望,汉江北岸青翠的芦苇丛中突兀的出现一条似乎根本看不到边际的深色线条,芦苇荡漾,黑绿相交,倒也颇具美感。
贾似道从面色有些苍白的莫夜手中拿过望远镜,举目细看,前一刻还在急速奔驰中的无数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已经赶至汉江边上,静静的立在那里,冷漠的双眼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江中已经停止不动的大批宋军舰船。
从极动进入极静,数万蒙古骑兵竟然没有给人哪怕一点儿的突兀之感,庞大的骑兵队伍更似乎没有产生任何一点儿的波动和混乱,骑术之高明、军纪之森严、训练之有素,让贾似道再次在心中重重的赞了一声。
不管后世如何渲染蒙古骑兵的凶悍和勇猛,可是总给人感觉差了那么一点点儿。只有此刻,贾似道亲身、亲眼所见才明白,真正的蒙古骑兵精锐要远比后人口口相传中描述的更要强大和无敌,甚至仅仅是观之,就能让人生出无可匹敌的无力之感。
这一点,贾似道已经从身后的赵毅以及一干趴在战舰两侧翘首北顾的禁军兵卒脸上看出来了。虽然他们都没有说,不过贾似道却知道,这一支蒙古骑兵先不说有没有阴谋,至少今天已经成功的在这支大宋朝最为精锐的皇帝亲军心中种下了一丝阴影。
相对于禁军兵卒脸上的惶恐,船上的那些操船的襄阳水师兵卒表现却要比被称之为大宋朝最精锐的禁军要好的多。他们脸上虽然也有些惊疑不定之色,不过贾似道清楚,这惊疑之色不是因为北岸上列阵的蒙古骑兵,而是因为担忧有可能出现却还没有出现的蒙古水师。
因为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船上的襄阳水师兵卒都没有正眼看过从北岸狂飙而来的蒙古骑兵一眼。
显然,久经阵仗的这些襄阳水师兵卒,不仅早就见过蒙古骑兵,而且他们更清楚,安上的蒙古骑兵再凶悍,却也不能耐何他们半点儿。
也许这就是温室中的花朵跟天生地长饱经风雨的野花的区别吧。大宋朝逾百万的禁军,逾百万没有经过多少阵仗,没有见过血腥真正领路战场残酷的禁军兵卒,此刻同襄阳水师兵卒相比,无形中已经落于下风了。
“师宪,中原之地,无数年来千古一帝、名臣、良将层出不觉,前有大汉北击匈奴蛮夷千里,后有大唐一统四海万万里河山万族闻声皆服,不远万里来朝。今大宋承汉唐遗风,中原正主,为何却先有辽夏后有金蒙屡屡欺凌?莫夜此次一路东行,观大宋朝人杰地灵,民生开明,虽也有穷苦之家可大多数宋人却也能温饱有余,难道以大宋之国力,亿亿万之生灵竟也不能编练出一支此等虎狼之师否?”
见贾似道默然不语,莫夜有些抑郁的问出心中早就存在一个疑问。
这些日子,在临安城莫夜并没有白呆。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一心为求救、对大宋朝抱着无边崇敬甚至朝圣之心而来的大理贵胄了,而是一个更加理性的年轻人。
在临安城的这数个月时间,因为起点够高,而贾似道又没有刻意的隐瞒他,所以莫夜了解的情况要远比他道听途说的要清楚的多,甚至要比很多宋人都要明了如今大宋朝的窘境。
可是愈是如此,莫夜越是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原本坐拥万里河山、有着数千年智慧和文明沉淀的中原天朝,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样只能偏安一隅的窘境;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随便一个小国,只要敢挑衅这个偌大的中原天朝,就能够迅速的壮大乃至超过大宋朝,然后一步步的蚕食坐大。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原天朝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想不明白的太多太多。
“呵呵,是不是想不明白?其实也很简单,想想为什么大理如此弱小,却能够在大宋朝西南一隅传承数百年,系想来你就会有答案了。再想想你这些日子在国子监中看过的那些书,也应该有答案了。”
“……”
听到贾似道这模棱两可、回答了却让心中疑惑更多的答案,莫夜一阵无语。看贾似道似乎没有心思再多说,而此刻显然也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莫夜只得闷闷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日子还长,跟在这个明显跟其他大宋朝官吏不一样的年轻权贵身边,总是会找到答案的。莫夜之能这样安慰自己。
数个月的相处,莫夜发现他不仅没有看透贾似道,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疑惑、原本他以为贾似道所作所为也是跟其他大宋朝官吏一样为了官位,为了发财而做的。可是一件件事亲眼亲身经历过之后,莫夜却发现,原本心中的那些猜测却都是错误的。
每当他感觉自己已经看清了贾似道的时候,贾似道接下来的表现都让他仿佛第